=白灯

写我想写的,愿您读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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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英/英诞] 路过人间

                                       路过人间

2018.1.10
HB to 天祥院英智

Warning:流水账/关系很好的梦之咲/大量过去捏造与未来妄想/OOC

推荐BGM 上北健 - ブルータウン

文/白灯


00


日日树涉拎开虚掩着的门,走进去。客厅乱七八糟,要不是满地乱滚的空瓶子和餐桌正中那个已被挖得坑坑洼洼的蛋糕实在太惹眼,怕是说是刚被强盗入室洗劫过也不为过。涉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踮着脚,绕过地上黏糊糊的奶油和缠成一团的彩带,朝房间里又走了几步——于是里屋的门被不耐烦地推开了,小吸血鬼那张苍白、因为困倦而显得格外没好气的脸冒了出来。朔间凛月一手撑着门框,审视般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来接小~英啦?”

“哎。”涉笑着应道。凛月把门推得更开些,示意他跟进来——这看上去应该是凛月自己的房间,四处都阴暗又柔软,几乎是朝任何方向随便一倒就能直接就着那个姿势陷入深眠的舒适程度。英智现在就窝在一张懒人沙发里,整个人看上去快被深栗色的布料吸进去,脸埋在手臂里,一副睡得相当熟的模样——也是托了这得天独厚的环境的福。

今年他们这届毕业生的同学会由朔间零负责组织,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迁就自己昼伏夜出的性子,地点就选在了自己家里。虽然这给事后整理带来了着实不小的麻烦,但好处是,有充足的空间留给被灌了点酒的偶像们休息。虽然就凛月说,“小~英没怎么喝啦,好像也就一小杯果酒?都知道他身体的情况,本来就没什么人敢灌他,而且副会长凶巴巴的样子涉~君又不是没见过……”但英智现在着实睡得是跟昏过去没什么区别,大概是本来只想意思意思装个醉,结果挨到松软的沙发就整个沉进梦里了吧,涉猜测着。英智最近工作挺忙,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连家都几天没回——他很累了。

零大概是刚结束了把所有决定留宿的人全部安置在客房的工作,从楼梯上下来,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们后头,不知道是不是清楚还有个人在这儿睡着而故意放轻了步子——凛月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记肘击——他装作很痛的样子哭丧着脸,但声音还是压得很低:“好久不见喏,日日树君。”

“好久不见,零!”他回身抱了抱故友,“今天玩得怎么样?”

“汝没来有点可惜。还是那样,充满活力的年轻人,一点形象都没有地互整。”零用一种完全将自己排除出年轻人行列的语气说着,然而发根上沾着的一点鲜奶油完全暴露了他也玩得挺开心的事实:“——闹到一半想起明天是什么日子,一群孩子跃跃欲试要糊正主一脸奶油。不过找到天祥院君的时候,他差不多就已经睡熟了。莲巳君很粗暴地把吾辈赶出来了,然后……”

然后矛头就对准东道主了是吗?涉没问,嘴角却还是挂了点笑容。英智醒过来听到这些的话会生气的吧,不管怎么说,他可不觉得自己会在奶油大战里败北。

不过当下要做的还是把英智带回家。零贴心地捎了条毯子过来,涉点点头道了谢,用毯子小心把他裹住,然后整个人横抱起来。凛月念叨着“总——算搞定了”,帮他们拉开门。虽然用发梢也不是不能代劳,涉想,但朔间家的弟弟主动帮人做什么的情况还是很少见。

虽说最冷的日子还远没到来,但一月夜晚的气温也早已不容小觑。英智天生就是怕冷的性子,被风激了一下,有点不适地朝涉怀里头又缩了缩。涉加快了步子,向车的方向走过去。把英智放在拉平了的副驾座椅上,替他绑上安全带,然后把车里空调又向上调了一度,等着热风慢慢充满封闭空间的每个角落。正当涉握住方向盘的时候,雾蒙蒙的车窗那端透出来一个人影。

是凛月。他敲了敲车窗,等涉把窗子摇下来,就递进来一个盒子。

“差点忘了。给,拿着这个。”他说,“我做了蛋糕。还有就是——嗯,我知道你要第一个对他说这话,涉~君,我不跟你抢。但记得哦,帮我转告小~英,连着兄长的份儿……”

“祝他生日快乐。”


01


我讨厌冬天。

英智有足够的理由这么想:如果下了雪,那整个世界都会变成惨白,和医院如出一辙,让人看着就心生厌恶。又冷,风像淬了毒的银针,钻进围巾的空隙里,朝没防备的皮肤扎上那么一下,就足够把他送回病房里去。结了冰的地面很滑,这是家里人管束着不让他出门的重要原因之一。而雪化掉的时候,留下的泥泞又很脏。

还有一堆又一堆密集的节日,圣诞或是新年。就算把头埋在枕头里、蒙着被子堵上耳朵,也能清楚地听见医院外头刺耳的欢笑和嬉闹。他常住的那个病房连角度都处心积虑,就算他溜下病床,在窗前尽力踮起脚尖,也只能从远处建筑物的玻璃窗里看到一点烟火的反光。

虽然春夏秋也不会有差——对自己的这副破烂皮囊而言,高温和骤雨也能轻而易举地摧毁它——但果然还是冬天最讨厌了。英智用没插着针头的那只手把被角向上扯了扯,把下半张脸也缩进去。他体温一直偏低,到了这个季节,就算把暖风开到最大、再裹上厚厚的被子,也没办法让他的手脚暖和起来。寒冷让他的指尖都痛了——也许有一部分是正流进血管里的冰冷的液体的错。啊啊,连血都要冻上了吧。英智闭上眼,总感觉自己连血管里淌的都是药水了。把手指塞进领口取暖的时候,能嗅到手背上刺鼻的消毒水味。

话虽然这么说,冬天大概也最讨厌自己了吧。所以才会竭尽全力地想把自己扼死在这个季节里,可以的话,连看到春天的机会也不想留给他。它已经失败了十几次,然后在下一年带着更强的气势志在必得地杀回来。英智完全是被它卷着玩弄,连一丝挣扎的气力都没有。完完全全就是单方面的践踏。

到了现在,已经连春天的花都不能让英智开心了。那只不过是冬季暂时偃旗息鼓,退到一边去的标志,它的另外三位亲友会在接下来的一年里用更怀柔的手段消磨英智的战斗力。它们手挽着手,把英智牢牢锁在了这个白色的世界里。

明明自己是在冬天出生的。

果然这次诞生就是个错误吧。世界竭尽全力拒绝着他,出生的季节就像是因他的降生而遭了什么诅咒,恨他入骨。但是如果真的死在自己降生的季节的话,总觉得有点讽刺。可以的话能不能春天到来的时候再带走我呢,死神大人?

像听到了他的诉求一般,病房的门开了。可惜走进来的并不是高大威猛的黑袍神明,而是个小小的、可爱的死神——他的青梅竹马把门反锁上,朝他的床边走来。

莲巳敬人还穿着西装(作为寺院的孩子,这真的很罕见),看样子是从他的生日会上逃出来的。有趣的是,明明是他的生日会,本人却没能获准参与——好吧,他应该明白的,这本身就只是个为商界和政坛的公子名媛提供交往机会的平台而已,跟他本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好在敬人知道他委屈的点是什么,“英智,吃蛋糕吗?”

英智用手肘艰难地撑起身子,敬人帮着他把枕头竖起靠在床头,让他可以倚上去。处于对他的身体的考虑,青梅竹马相当不留情地把奶油刮了个干净,虽然也好心地给他贴了几块水果作为补偿,还是让英智鼓起了脸颊:“……太过分了,敬人!没有奶油的蛋糕叫什么蛋糕啊……”

“你就别想了,如果你还想在这个月内出院的话。”小大人一样的友人相当硬邦邦地说着,抱起了手臂。

“可是,这是我的生日蛋糕呢……”

故意用委屈的声音说着,英智垂下了眼睛。他心里知道自己什么样的表情最讨人怜爱,什么样的说辞最让人心软。果不其然,敬人的表情松动了:“……等你出院吧,听说商店街那头开了家风评还不错的甜品店。”

“哇,敬人还会去关心那些啊。”他说,勉为其难地接过了敬人手里的纸碟子,“我还以为敬人对甜点完~全不感兴趣呢。”

友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是不怎么有兴趣。……是前阵子在弓道比赛上拿了第一的那个很吵的家伙说的,无意间就记下来了。”

“诶,这样啊。”英智说,低头咬住叉子上的蛋糕。

敬人也有了新的朋友呢。吵吵闹闹的,射击很厉害,还会给他讲商店街的甜品店。虽然跟敬人这么说的话,他一定会皱起眉头说什么“我的朋友只有你一个”。但对英智来说,还是不要听到他说这种话的好。

他心里升腾起一种微妙的感觉。……是嫉妒吧,英智想,嫉妒有着健康的身体,可以随意进行自己喜爱的运动,能够在外面的世界交到朋友的敬人。可明明敬人那么照顾自己,手也是那么温暖……给了阴暗的自己从来没想过的东西。自己明明是那么珍视这一切,明明是打心底里期待着敬人可以交到更多朋友,走得更远的……

果然,我是个坏家伙吧。

“英智?”敬人茫然地看着他,“怎么了,不合胃口吗?那你也得吃掉,为了蛋糕,你没吃晚餐吧?我可是因为你这么威胁我才偷偷给你送来的。”

他赶紧加速咀嚼了两下,咽下一口蛋糕:“没事儿,就是走了个神。……敬人,给我讲讲今天的生日会吧?是什么样的呢?”

其实自己并不是很爱吃甜食。奶油也好蛋糕也好,都不是必需的,甚至几口就会让胃隐隐作痛。我真正想要的,是外面的世界。是自由的世界。

英智小口地吃着蛋糕,听青梅竹马给他描述那些他能轻易想象到的、每次晚宴都差不离的画面,介绍那些他早就记熟的同龄人:巴家难得露面的次子,姬宫家尚且年幼的那对兄妹,朱樱家的那个孩子倒好像尚在国外念书,正月也没能赶回来。他的眼神在蛋糕、敬人的脸和墙壁之间来回游移,窗口黑洞洞的,只能看见他们两人映在上面的影子。

可是外面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呢?出了天祥院家这个精致的金笼子,他对那以外的世界一无所知。

只是比起死在这个空白的盒子里来说要好一点罢了,英智想。他回忆着早上敬人让他许愿时他在心里默念的句子。


可以的话,希望今天是晴天。如果对面商店街的灯火也没那么亮就好了。这样我就能看见星星,北边天空上、勺柄末端那一颗,或者别的随便什么,能指明方向就好。

否则,我根本不知道我能往哪里去。


02


从朔间宅到涉和英智目前同居的那所公寓的路程不算太远,可惜的是每个路口都撞上红灯。守法好公民日日树涉在白线前踩下刹车,让它稳当地停下,然后在心里叹了口气。说实话,要不是因为英智,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开车能这么平稳。最开始敬人君死都不答应让英智上他的车(嘛,他自我反省了一下,大概是刚领上驾照的那段日子跟同班的宇宙人先生一起并驾齐驱了太多回,导致自己在右手君那里的信任值直线跌到负了吧),现在也默认了他在大多数场合取代天祥院家司机的行为了。

涉偏头看向英智,后者不知在做什么梦,蹙进眉头,看上去不太舒服的样子。涉稍微把他的椅背调好了些,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叫醒他,最后还是只妥协一样地伸出手,揉了揉他皱起的眉心。好像的确有点用,英智的呼吸更平稳了些。他朝着涉所在的一侧偏过头去,额前淡金色的碎发跟着滑下来,盖住他一侧的眼睑,给浅色的眼睫交织在一块。完全不像威风凛凛的皇帝陛下,倒像个爱撒娇的孩子。车里暖橙色的光随着他的呼吸颤动着,让他显得更动人了些。

在后面的车长长一声鸣笛惊醒他的睡美人之前,涉及时地回过了神。对面的交通灯早就换了颜色。他把视线挪回前挡风玻璃,再向前驶去。

03

年纪见长,敬人真是越来越无趣了。英智闷闷不乐地把自己在被子里卷成寿司,仰望着天花板。也可能是被自己捉弄了太多回有了免疫力吧,现在连蛋糕都不会再偷给自己了。真是的,这样就完全没有盼头了嘛。

虽然他大概还是会来看望自己,会不会带新的作品来呢?英智想着。自打青梅竹马立下想做漫画家的志向以来,他一直是敬人的第一个读者。敬人很会讲故事,笔下的人物又都生动可爱,很大程度上排遣了他被锁在病床上的无聊烦躁。但是现在只有自己在这冷冰冰的白色房间里,越是想象那些精彩的故事,就越让英智感到难以忍受。

虽然他已经习惯了也擅长于等待,但还是无论如何都不喜欢等待。尤其现在,放完了的瓦格纳在唱片机上空转着,发出恼人的“滋滋”声,而他被点滴绑在枕头上,连把它翻个面都做不到。虽然也可以按铃叫护士过来帮忙,但这种行径也未免有些太烽火戏诸侯了。万一到了自己真的需要帮助的时候,按下呼叫铃求助却没人来……那就太危险了。可以的话他当然想避免吃这种苦头。

所以他随便伸出手去,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放任胳膊在枕头旁边一阵乱摸,试图找到任何能拿来取乐,或者至少暂时忘掉唱片机的噪声的东西。然后他摸到了一个又冷又硬的方块——他搬进这件病房以来还没用过,不知道电池能不能支撑它运转——英智抓起那个上面蒙着一层薄灰的遥控器,按下了开机键。

太好了,看来电量还能支撑:挂在病床对面墙上的电视“啪”的一声打开了。英智翻了个身,方便自己在不坐起身的情况下能看到屏幕。他好久没看过电视了,除了新闻,他对大多数的节目都没什么兴趣。好在电视里还有些有意义的人声或者音乐,能压过旁边“嘶嘶”的噪声。

随便按着键切换了几个频道之后,英智的手停住了。一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出现在了屏幕中央。他长得相当清秀——或者说俊美,留着银白色的长发(甚至还花哨地扎着三股辫),却一点都不显女孩子气。他正站在舞台上,听四周嘈杂的声音,台下的观众应该很多吧?那孩子却一点都没有怯场的迹象。他一只手拿着一顶黑色的礼帽,这让英智判断出他是要表演魔术——但并不是他在书上读到过的那样,从中拎出一只白兔或者扯出一条丝巾;而是伴随着一个很夸张的手势,把帽子整个翻了过来,里头就源源不绝地掉出了花来:多数是玫瑰,各种颜色的,也掺杂着郁金香和兰花之类的别的花朵。那顶礼帽就像一个掌上黑洞,里面连接着一个花圃。少年愉快地哼着小曲儿,潇洒地左右挥舞着帽子,而花们一朵接一朵地滚落下来,简直如同一条彩色的瀑布,堆在他的脚边……花朵一层接一层,几乎要没过他的整个小腿时他才停了手,把帽子正过来,做出一副半真半假的苦恼表情。银发少年掏着他燕尾服的口袋,拽出了大把的彩带和发光的纸屑。他随手抓着一把,另一手打了个响指,它们就在他的手中燃烧起来。少年像是完全不会感到烫一般,带着惬意的表情揉搓着它们,任由它们在他手中化成一把银白色的灰烬。在火焰熄灭后,他把那些粉末高高地扬向空中。紧接着,如同在人声鼎沸的广场上抛出了一整把吸引鸟儿的玉米粒一样,许许多多的鸽子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白色的,整个舞台都被鸽子的洁白淹没了,它们拍打翅膀的声音那样嘈杂,几乎完全盖过了台下的掌声和欢呼……它们飞翔着,从花海中衔起一朵或两朵,然后愈加努力地振动羽翼,向着高空飞去。而那个小小的少年依旧站在舞台正中,高举着双手,挂着比英智所见过的任何光芒都要耀眼的笑容……

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挣开针头坐了起来。手背上留下的那个小孔渗着血,但疼痛也好寒冷也好……都感受不到了,他茫然地、倔强地,在无意识的时候,把手向屏幕那端伸去。喘不上气的感觉让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掉下泪来,胸腔激烈地起伏着,那颗脆弱的心脏此刻快要挣开血管的束缚一般地跳动着。他喘息着,从喉管深处发出哽咽一般的呛咳声。眼睛酸痛得几乎睁不开,泪珠顺着脸颊滚下来,掉进病号服的领口里。英智收回手,紧紧攥住胸前的布料——打诞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的如此深切的感动,无法呼吸了……但是眼神无法移开,隔着一层朦胧的雾,仍然紧紧锁着舞台中间的那个银发少年——被白鸟包围着、聚光灯中心的他就如同也生出了一副纯白的羽翼,像某个降临世间的天使一般,自由的、炫目的……不,应该说是像是字典中不存在“不可能”一词的魔法使吧。

在摄像机移到少年的脸上,给那张端正美丽的面孔一个特写镜头的时候,英智听到了心脏几近疯狂的鼓噪声。喉咙里涌上酸苦的味道,不知道是来自过呼吸间反上来的药水,还是马上要全部流出体内、让自己干瘪如一块被抛到沙漠中心的海绵的泪水。不行啊,要好好听着才行,英智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少年眨了眨那双尾端上挑的明亮的藤色眼眸,然后用不可思议的明快声音开口了——那仿佛来自海对岸、来自另一个星球、来自某个遥远的世界的声音——

“谢谢!我是你的日日树涉……”


04


车又拐过一个弯,再向前行驶大约一个街区,就到家了。

大概一年前,他和英智一起搬到了这里。一座二层的小公寓,跟天祥院本宅或者家族安排给他的房子相比着实不算大,但被装潢得很是宜居,平日里也收拾得相当整洁。何况对于过着繁忙而充实的二人生活的他们来讲,也用不上更大的空间了。他们平日里都很忙,尤其到了年底,更是连同床共枕的时间都被压缩得干净。涉前几天才补拍完最后一组镜头,从南太平洋上飞回来。飞机上的邻座是个晕机的孩子,哭闹得止不住。好心的日日树先生横竖睡不着,索性陪着焦头烂额的母亲哄了全程,而下场就是恍惚间飞机落地,而他在日本的晨光熹微里昏昏欲睡。于是他就这么错过了一年一度的同学会,也错过了久违的和爱人一同出门的机会。这让涉不免有些丧气,不过还好,之后他们可以共享一段假期。

毕业后这么多年,虽然发生了很多事,又总过着没太多机会相聚的日子,两个人总归是一直在一起的。忙碌归忙碌,他们却像任何一对随处可见的情侣一样,生活得安稳且幸福——哪怕是“平凡地生活”这一点,对于17岁之前的涉来说大概都是想也不敢想的事。可是远比梦境还要美好的现实就这么降临了,涉想着,虽然一直劝英智不要总质疑这样的生活是不是梦,其实自己也没有太多的实感就是了。

但是左手无名指上闪光的银环不是假的,旁边座位上平静地呼吸着的英智也不是幻象。自己的胸口中,也是真切地涌动着热度。

他本来只是颗在浩瀚宇宙中漫无边际地胡乱飞行的流星,拖着长尾,一路漫无目的地挥洒着闪亮的碎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撞在某颗更大的星星上,发出一声隆隆的巨响,擦出一道虽然明亮、但转瞬即逝的火光,在银河里消迩成永远无人注意的碎片。本来该是那样的——在那段因为过多的才华而整日被困在沉寂的世界中的时间里,他真的不那么认真地想过,要不要索性找个隐蔽的高处,就那么纵身一跃算了。那样的念头一闪即逝,孤独和无趣却不会轻易地放过他。好在在他因为种种理由、怀揣一点可有可无的隐秘希望继续徘徊在这个世界上,妄图有朝一日还可以从哪里索取到一点人的温暖的同时,有人隐忍着穿破大气层时燃烧的疼痛出现了。

于是他拥有了轨道,拥有了一点来自别的星星的光和热。


友情也好,梦想也罢。从英智开始,有了一切。


05


那天起床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日历,惊讶地发现,在“今天”那一格里被人做了一个玲珑可爱的标记。英智愣了一下:不是敬人的手笔……啊,是那孩子吧,姬宫家的桃李君?打自己再次入院以来,那孩子就经常跑来探望自己。虽然只比自己小一点点,却总用看着什么大英雄一样的眼神憧憬地望着自己。他不难想象那个小个子孩子有点费劲地踮着脚,歪歪扭扭却小心翼翼地在格子里画上一只小熊,嘴里念叨着“英智大人的生日!”的样子,这让英智不由得牵动嘴角。

英智曾经好奇过,会不会像自己追逐着那个人一样,这个可爱的孩子也会追着自己到这个世界来——桃李上次前来的时候给了他答案:跟父母的谈判已经过了最艰难的阶段,差不多下一个春天到来的时候,他就会走在梦之咲的校园里了。

托了桃李君的福,总算想起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英智想。虽然对他来说,就算长大了一岁也没什么不同,生日不过是昭示着他又从冬季的折磨里幸存下来了一次,苟延残喘着又挣扎过了一年而已。但也许……也许在这个稍微有点特别的日子里,自己的运气会好一点也说不定?

虽然当年半真半假地在生日那天许下了“想要可以前进的方向”的愿望,之后就遇见了在屏幕那端微笑的日日树君——但果然,“生日愿望”一类虚无的东西没什么好相信的。就像圣诞老人一样,在这种并不存在所谓因信称义的时代里,吹熄一根蜡烛就能实现愿望之类的说辞着实没什么可信度。何况无论什么愿望,凡是能用金钱实现的,对英智来说就不算愿望;而不能依靠金钱的,诸如健康的身体、不伤害他人就能实现梦想的方法或者纯粹的友情,则是怎么许愿都得不来的吧。

但……也许是今天真的有点太过紧张了吧,可能只是想随便找个可以寄托的东西定定心,于是沦落到连这样不切实际的愿望都想要去相信的地步了。这样的软弱让英智有点想笑。

他轻轻合上眼,在心里慢慢地描摹了一支蜡烛:彩色的条纹,顶端跳动着一点欢快的暖橙色火苗。英智深吸一口气,在幻想的世界里又默念了一遍他的愿望,然后吹熄了那团假想的火焰。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又自嘲起来:总觉得好幼稚,有点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呢……

叹了口气,英智拉过大衣披上,慢吞吞地拧上纽扣。他已经长到了不用青梅竹马千叮咛万嘱咐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年纪,不光是因为外头的寒意着实让他有点发怵,更是由于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绝不能有一点差池。

躲开保镖、溜出医院这件事他早就做的驾轻就熟了,可七拐八拐绕到电车站这种经历还是头一遭。研究购票和进出站的方式花了英智一点时间,好在他最终还是顺利通过了检票口,搭上了去学校的那班电车。

日日树君平日里就是这样去上学的,他想。虽然从来没有机会和他共搭一班车,但好像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的模样:挎包被塞在腋下,姿势别扭地握着手机,耳机线随着拉着吊环的另一只手一起晃晃悠悠。长发被他高高束在脑后,让他在这昏昏欲睡的清晨里显得比大多数人都精神一点。他紧紧盯着手机屏幕,空调都没法散尽的、来自拥挤人潮的热度让他的鼻尖挂上一滴汗珠,在看到值得深入考究的表演时,眉头会微微皱起,露出少在外人面前显露的认真神情。然后车到站了,“梦之咲学院到了,请下车的乘客……”的广播响起,他就会稍微拢一下随意搭在肩上的制服,随着人流一起走下车。

现在英智也出了地铁站,又重新站在阳光下了。穿过商店街,再走几步就是学校的大门。现在早过了普通学生登校的时间,街上来来往往的完全没有他所熟悉的藏青色制服。毕竟是偷偷溜出医院的,他也没穿制服,好在“天祥院”的脸是方便的通行证,朝着校内径直走去的时候,保安完全没流露出一丝想来拦他的意图。

于是他轻轻松松地踏进了校园,差不多正是在上课时间,校内一个人也没有。好在他要找的人也不是会老老实实坐在教室里听课的类型。

走进教学楼,爬上一截楼梯,然后一路走到走廊尽头。这个平日里都人迹罕至的地方,就是那个人的王国。

英智在门口站定,抬起准备敲响的手却犹豫了一会儿——就这么一会儿,他就听到了一个过分明亮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欢迎,皇帝陛下……怎么在外头站着呢?”

愣了一会儿,英智确认着这儿除了他没有别人,所以“皇帝陛下”应该就是在称呼自己——才向下拧动了门把手,“……打扰了。”

涉站在演剧部的另一头,笑盈盈地看着他:“您屈尊大驾可真是少见……☆遗憾的是,在那天之后都没怎么见到您的身影呢!这次前来有什么用意吗!不,请允许我擅自先加猜测……是想看看恶役在故事迎来Happy Ending之后的生活现状吗!”

英智让他长长一段话打得有点懵,但还是轻轻嗓子,朝一侧稍微偏过头,一条条的回应:“日日树君,好久不见。很抱歉,那天之后我就又一次辗转病榻了……对你来说,真是个不像样的演员,对吧?”说到这儿的时候他轻笑出声:“来到这里的原因……嗯,也有一部分吧。”

“哦呀?您病倒了吗——”涉突然几步走近他,趁英智出神的时候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然后把一朵花别在了他的衣襟上:“希望您可以更加珍重身体!”

红色的康乃馨。花语是什么来着……“早日康复”?英智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慢慢地拨弄着柔软的花瓣:“嗯,谢谢你。”

“呼呼☆”涉笑起来,耸了耸肩:“那么,满意您所见吗,皇帝陛下?的确,跟您的剧本计划的一样吧——部员都跑光了呢,留下恶役孤零零一个人,守着些不值钱的财宝和空落落的王国——”

英智却头一回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我的剧本里从来没写过这些。”

“嗯?”

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过分急切,英智小幅度地后退了一步,掩饰似的又偏过头掩嘴轻咳了两声:“……总之,那并不全然是我来找你的理由。”

涉好奇地眨了眨眼。“那么,是什么呢?”

英智深吸一口气,汗津津的手偷偷地在身侧扯住衣角:“——我前来,是为了向你发出邀请。”

“请你加入fine吧。”

这时候涉无论做出什么反应,他都不会惊讶的——英智想,震怒也好、轻蔑也好、别的什么都好……然而涉只是挑了挑眉,一副饶有趣味的样子,紫水晶一样的双眼眨了眨,有点好奇地看着他。

“这可真是Amazing。”涉说道,“但为什么?”

“为什么——”英智不易察觉地舔了舔嘴唇,开始罗列早就被他在脑内理顺的理由:这是一场对二人都有利的交易。之于本该被解散的fine,新的强有力的战力会为它注入新鲜而温热的血液;之于英智,想要在学院top的位置上站稳脚跟,加之未来全面推行制度改革的需要,能得到一位立场不同的“奇人”的帮助是再好不过了。即便风评已经被毁得差不多,涉的优秀还是全校人尽皆知,如果连他都甘心俯首进入梦幻祭的体系,那对于一般的学生来讲,接受起来也会更容易。而同理,加入学院顶端的组合对涉而言也是重新取得地位的好方法。和学生会的组合熟络起来,连社团都有机会获得更多的拨款,在官方的风向导向下,来应召入部的新成员也会更多些。“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除了组合必须做的事情,你拥有绝对的权力,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如果你需要的话,报酬也好说,尽管跟我提就好了。我也会充分尊重你的意愿,如果你希望的话,你来领导fine都没有问题……”

“好了好了。”涉笑着朝他摆摆手,“您的诚意我是充分感受到了。但我还有一点不理解——”

“什么?”

“您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英智又愣怔了一下。“我——”他试图说些什么,但涉只是很温柔地向他摇摇头:“站在您对面的,是这个学校的演剧部长。您的日日树涉最擅长的事之一,就是剖析他人的演技。您已经很努力了,可惜,说的仍旧不是真心话哦。”

说着,涉转过身,朝着房间那头收拾到一半的箱子走去——得清点一下尚能重复利用的资产,虽然演剧部只剩下两个人,但也不得不节省道具开支呢——突然一阵疼痛袭来:发尾被使劲拽住了。


“……想见你。”


从背后传来了轻柔的、微微发颤的声音。

“想见到你,距离再远也想拼命地跨过去。想和日日树君站在一起,站在同一个舞台上,唱同一支歌。”

那个前去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平安夜里,见到的究竟是梦中的日日树君呢、真正的天使大人呢,还是自己臆想出的走马灯呢——都不是很重要了。在自己重新睁开眼睛,视线滑过氧气面罩、点滴架和天花板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曾经是那么想好好看看星空的。绕了那么远的路,跌跌撞撞的,伤害了太多人也戳伤了自己,但在这一切的一切都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刻,大概可以把整个偶像界的光辉未来从梦想的担子上短暂地卸下来了吧?

于是他想起来了。最初的最初,我只是想像那个人一样。想去那个人所在的世界,想去他的身边。好像那样子就能佐证自己是切实活过一遭的——

手被握住了。英智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牢牢扯着人家的长发不放,赶忙挣扎着卸了手上的力道,发尾被染上雪青的银色长发像细沙一样,从他的指缝流了下去。

涉看着他,用一种罕见的、被震撼到了的神情。他似乎要说些什么,但在英智能看清他张合的嘴唇之前,世界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再醒过来的时候,英智发现自己正躺在演剧部那条长沙发上,身上盖着一件加长的制服。涉趴在沙发靠背上,正专注地盯着他。

“您终于醒了啊,皇帝陛下!擅自跑来长篇大论,又不等您的日日树涉回应您的求爱,就这么又擅自晕过去了——真的很让人困扰呢!”

“……抱歉,可能是我情绪有点太激动了吧。”英智泄气地说着,感觉喉咙深处痛得厉害。真是狼狈……平时被称赞为“天使的调和”一般的嗓音,现在整个沙哑得不像话。

涉贴心地递了杯水过来,英智闷闷地道了声谢,接过玻璃杯,低着头小口啜饮起来。涉没动作,继续伏在他身边打量了一阵子,突然笑了出来。

“……怎么了?”英智有点尴尬,手指把玻璃杯握得更紧了些。“没什么,只是在想,陛下的动作这么优雅,不愧是红茶部的部长呢。下次就由您的日日树涉为您泡茶吧!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口味的呢?甜一点?用什么配茶呢——梅干,还是曲奇?”

“……”

“您那是什么反应啊。”被死死地盯着看了,涉有些无奈地微笑起来:“我说陛下您啊,既然是费了好大的劲鼓起勇气来找人告白的,请不要露出那么明显的‘一定会被拒绝吧’的表情,好吗?”

可能是刚从昏迷中醒来没多久吧,脑子大概还不甚清明。英智还是说不出话,眼睁睁地看着涉叹了口气,直起腰凑近自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没等他开口抗议这种把自己当小孩的行为,涉先一步说道:“我的意思是,好的,我答应。”

“我接受您的邀请。我愿意加入fine。”


06


车驶入车库的时候,副驾驶上传来了迷迷糊糊的声音:“……涉?”

“英智,你醒啦?”涉把车停稳,却没急着熄火拔钥匙:“睡得怎么样?”

“还不错吧……虽然好像一直在做梦。”英智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摸索着车座侧面的调节键,把自己拉回和涉一样的高低来:“只记得些零散的片段了,不过梦里有涉,所以我想应该是个好梦吧。”

“我真荣幸呢。”涉笑起来。

英智还在回神似地揉了揉眼睛,突然又说:“我记起来一点。好像梦见了毕业那年,在3A开的生日会。”

那是很大一场乱子呢,涉心想。隔着一堵墙就能清晰地听见隔壁的吵闹声,零拿着纸杯电话,说那头斋宫君聊着聊着就没了声音——大概是冲在奶油战的最前线了吧,虽然嘴上说着幼稚,他才不会放过任何能捉弄天祥院的机会。守沢致力于在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年把奶油祝福上升为班级传统,身先士卒地背了两个蛋糕出来。本意是一个用来吃,一个用来砸,可惜最后似乎是没有一个逃过浩劫。敬人最开始还会护着英智,结果在被青梅竹马出其不意地偷袭了一发后气得当场倒戈,于是局面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彼时他已经快卸任学生会长,权力正一点点下放给继任的那个稳重的孩子。于是同窗们再没一丝对他“会长”架子的顾虑,闹哄哄地开始追杀他。他笑得止不住,虽然着实被糊了一头一脸的奶油,狼狈得要命,又慌不择路地逃进走廊,正撞进探出头来看热闹的涉怀里。于是邻班的孩子们也参与进来:最初只是远远地挥手跟他打了招呼,在纺递过来一块手帕,祝他生日快乐之后,leo突然从A班教室里窜出来——谁知道他什么时候钻进去的——趁他毫无防备,把一大块沾满奶油的蛋糕一把塞进英智后颈,恶狠狠地喊了句:“生日快乐啊皇帝!”

然后大混战的波浪就席卷了全年级。看在他的份上,老师没太多责备他们,但扫除的惩罚还是有的。大家乱哄哄地挤进公共浴室,简单把身上的奶油处理了一下,然后乖乖地投入扫除之中。

而让这一天结束得没那么扫兴的,是临放学的时候出现的小转校生。她带着红茶部的两个孩子出现在三年级,又送了他一份十足的Suprise:双层的手制蛋糕。这次他们一同分享了它。

也就是在那时英智发现,好像稍微增加些奶油的摄取量,胃也不会烧得那么厉害了。可能自己的身体状况真的在好转吧,他有些不敢相信,又按捺不住地欣喜。

那是有生之年头一次,他觉得自己获得了战胜冬季的勇气。或者说,连漫长的冬季也觉得没那么难熬了——因为想得到大家的祝福而期待起了素来被遗忘的日子,又因为这样平淡无奇的日子而觉得“活着太好了”,好像平白无故地,他就相信起了未来。

“告诉这样的英智一个坏消息:你一不小心把同学会的下半场——可能会发展成你的生日会的——给整个睡过去了哦。”

果不其然,英智马上生起气来:“太过分了,涉,从一开始就不要告诉我嘛!错过了这个也太可惜了……我还觉得自己有好好的修炼过,这次绝对不会输给斋宫君了呢。”

在心里默默地为友人松了口气,涉安慰地拍了拍他放在膝上的手:“不过也有好消息啦。你那个小吸血鬼朋友今年也做了蛋糕给你哦~而且,在英智睡着的时候,你的手机一直振动个不停呢。猜猜第一个发祝福给你的人是谁,姬君、执事君、明星君还是杏小姐?——不能忙着看哦,英智。”涉按住英智摸索向手机的手,整个人倾身过去:“不管谁是第一个,请把亲口给你祝福的首杀留给我!”

英智反握住他的手,似笑非笑地朝他扬起脸:“请~”

“生日快乐,英智。”于是涉说道。而英智那张在车内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与迷人的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了清晰的笑意,“谢谢,我也爱你,涉。”

“那么,现在我可以吻你了吗——?”

他那双猛禽一样、因上挑而充满侵略性的眼睛,在温柔的橙黄色光芒里晕开了一道温柔的影子。英智抬眼和他对视,忍不住闷闷地笑出声来,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穿过他披散下来的银色长发,把他拉近自己。嘴唇相触的那一刻,涉听见他挑衅一般的柔软声音:

“你说呢?”


07


纵使没有那短命的诅咒系在颈上,人的时光也只有短短百年。但正是因为那时日不会无止境地拉长,才如同一汪水潭而非大海:投一枚石子下去,寂静的世界才会漾起涟漪,不至于留下几声无人回应的残响。

所以路上的每个擦肩而过都显得弥足珍贵,至于能遇上志同道合之士、再并肩走上一程的幸运,就更是可遇不可求。

既然已然算是三生有幸,那就再放慢些步子吧。看看道旁的景色,不着急也不匆忙。牵起手,哼着同样的歌,一边享乐一边前进也无妨。你不需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活得那么匆忙。你要知道,你是被人所爱的。高洁的梦想、真挚的友情、纯真的憧憬、温柔的羁绊、至死不渝的爱,并非只存在于梦境。

其实人生于世,谁都只是行道匆匆。你算是走得格外着急又磕磕绊绊的那个:绕了远路,也驻足不前过。好在熬过了那些绝望的、痛苦的、孤独而迷茫的日子,你终于走过严冬的边缘,然后找到了春天。


一切都结束了,一切也才刚刚开始。
而你即将走过的,是最美好的人间。

                                            [Fin.]

小英生日快乐!(尖叫)

极限爆肝24小时(还是在工作日),居然真的赶上天亮前,感慨万千,感觉爱真的是无敌的。

想说的太多了,但现在实在困得眼前发花,先睡了,明早起来修文顺带补个感想吧


→new!

这次的没什么所谓的Free Talk:

流水账居然也能越写越长,然后刹不住了,不愧是我。

这次捏了很多个人想看的梗,尝试了一下“梦境与现实交织”的感觉,也塞了很多我流的过去的臆想和补完……基本都是想看晶写可是晶大概永远不会写的东西 总之是拼命写了很多,虽然很累但是超开心!我果然最喜欢英智了!

想对这个孩子说的话有很多,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就是,他真的超好,特别好。每次想吹他的时候就深感自己的词穷了。一年来因为这孩子体会到了很多前所未有的感情,也从他身上学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感觉自己真的超幸运啊,遇见他。

希望英智永远平安幸福下去!希望爱他的和他爱的人永远陪伴身边!


顺便这次的生贺里塞了一堆官梗,算是自己的一点小私心……而且因为篇幅和文章节奏的原因有很多做了设定却没写出来的东西 有哪里没看懂的话欢迎交流?




我真的太喜欢写凛月的“涉~君”了 想出这个称呼的樱花妹是天才吗

虽然感觉会被晶打脸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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