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灯

写我想写的,愿您读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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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H/加英] Some Like it Hot (上)

                         Some Like it Hot
文/白灯
  
Warning:
•非国拟。
•安利向,私设多。没有很帅气的加英。
•微量米罗莎暗示。
•角色属于本家,OOC属于我。
 
推荐BGM Simple Plan - This song saved my 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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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开始,一切不过是某个孩子的憧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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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长,威廉姆斯学长?”
  
  我猛地回过神来,嘴上忙忙地应了两声,不大好意思地看向眼前金色短发的少女。“哦、啊抱歉我在走神……怎么了?”
  
  诺拉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没关系。我只是来还学长您之前借给我的笔记的。”
  
  哦,这码子事。低一届的孩子们这几天才考完试,我差不多已经把借她笔记这件事忘掉了。“嗯,好的。”我从她向我伸出的双手中取下笔记本抱在胸前,也对她笑了笑:“这次考的怎么样?”
  
  “我感觉……还不错。”诺拉腼腆地用手拨拉了两下头上的缎带,“谢谢您的笔记。学长这次的成绩也很棒呢。”
  
  “别这么说,我们这边成绩还没下来。”
  
  诺拉却突然垂下了头,有点局促的样子。我向她投去一束有点疑惑的目光,半天,她才慢慢地开口:“其实,我刚刚从教授那边回来……他们在登记成绩,但是核对到最后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名学生。我正好拿着您的笔记,所以就问他们是不是忘记了威廉姆斯学长……核查结果,是这样的。他们都很惊讶……因为您包括这次在内,之前每一次大考和小测都拿了A。而他们对您完全没有印象……”
  
  好吧,又是这样。我无奈地抓了抓鬓角的碎发,看了看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的小姑娘,还是开口说:“没关系啦,诺拉。这种事经常发生的,我已经习惯了。”
  
  “……很冒昧地说,我觉得威廉姆斯学长换个造型什么的,说不定能增强自己的存在感呢。当然我不是说您现在的样子不好……什么的。”她抬起头来,目光在我身上游走着,脸涨得通红:“比如……把您这个朴素的项链换得更前卫一点?”
  
  我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地低头看向领口——好吧,是那个东西跑出来了啊。
  
  我笑了起来。“不必了,诺拉。谢谢你的好意。再说这也不是什么项链啦。”
  
  “它不过是枚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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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十字路口,我扯下了一边的耳机,看了看左右。

  对面亮起了绿灯,那个动态的小人迈开步子。我又确认了一下两遍的车都好好停住了,才走上人行道——过马路的时候我总得小心点。虽然开车走这条路的司机多半都很温和,但毕竟他们中的大多数压根注意不到我。

  鞋跟从最后一条白线上抬起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耳机戴回去。左右两个声道流泻出的乐声这些天愈发大小失衡,听得我总有点焦虑,而且它应该是没法再修了。也许该让阿尔弗给我推荐一个耐用一点的牌子。

  断断续续下了两天雪后,天总算是放晴了。阳光像走钢索一样小心翼翼地在光秃秃的树枝上晃悠,把那些可怜的干巴巴的枝干抹成枫糖一样的颜色。我感觉我穿的好像有点多,把围巾小幅度地扯了扯,顺手捻住线控开关按了两下。

  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有这种感觉:随机播放模式的音乐播放器总会给你切换到你单曲循环次数特别多的那些首歌。听着耳机里由远及近响起来的钢琴前奏和乍起的金属乐声——其实它和这么安静闲适的气氛不搭调,不过我还蛮喜欢这种感觉的。
 
  诺拉之前说,“我觉得威廉姆斯学长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呢。”
  
  “诶?为什么?”

  “威廉姆斯学长的存在感低得大家都很惊讶,但是学长一直都不会气馁或者失落,甚至是被嘲笑了也不会生气……”她慢慢地说着,又垂下了头不敢看我的眼睛,“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会有这么好的脾气吧?”

  “哈哈,”我没忍住笑出来了,她说得……嗯,一点没错啦。我知道她的潜台词是什么,在这种长期被无视的环境下,一般人不是会变得极度阴郁敏感吗?她觉得我很厉害,我也可以理解啦。

  “毕竟每个人都是特别的啦,”我学着某个人的语气说,“哪怕就连我家里人有时候也注意不到我,我还是知道他们是无心的。他们还是爱着我啊。”

  诺拉用她闪闪发光的、有点崇拜的眼神看着我。我停下来愣了愣,突然感觉简直不好意思极了,赶忙接道:“啊,这些都是别人告诉我的啦。他是我的,嗯、”我在脑子里换了好几个形容词,“嗯……一位我敬爱的人。”

×

  
  后来我又给诺拉讲了讲那个人——亚瑟•柯克兰先生——的事。(那之后她说这是第一次听我说这么多话)

  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亚瑟先生了。那时候我们刚搬到伦敦,隔壁房子就是柯克兰家。我和阿尔弗的房间跟亚瑟先生的房间挨着,每天早上推开窗户努力向左偏头,就能看到头发睡得乱糟糟的亚瑟先生一边打哈欠一边浇他窗台上的玫瑰花。

  该怎么说呢,亚瑟先生是个很特别的人。柯克兰夫妇都是天天打飞的来往于世界各地的那种大忙人,那座房子里只塞着他们家四个孩子。亚瑟先生是他们家最小的那个,一路被哥哥们欺负着长大。比起同龄人来说,他有点瘦弱苍白,第一眼看上去甚至会让人觉得有点病怏怏的。但是,是不会让人感觉特别阴郁啦。他头发是挺漂亮的沙金色,发质大概有些硬,老是梳不顺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柯克兰家的遗传问题(我基本没见过他父母),他这点和哥哥一样——长着粗得有点夸张的眉毛。不过无伤大雅的啦,它夺走大家视线往往只有一瞬间。在那下面一点点,是一双(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像能装下整个森林一样的、世界上最迷人的祖母绿眼睛。

  (诺拉朝一边歪过了头,轻轻咬了咬嘴唇。她似乎想象不到粗眉毛和绿眼睛怎么才能搭配得和谐。)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学生:品学兼优,气质优雅得像个18世纪的英国贵族。虽然人是瘦小了一点,但体育也不差,还是校足球队的前锋。(诺拉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她喜欢足球,我记得没错的话)他甚至还会打架——

  我哽了一下,不得不用两声假咳掩盖过一闪而过的不愉快回忆。好在诺拉一直都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听众,不催促我,只是温和地眨了眨眼睛。

  我试图再给她接着讲讲更多关于亚瑟先生的事儿,但是好像有点接不下去了:我只能说他有点典型伦敦人的特质,像英国的气候似的,他总有些阴晴不定。有时候傲得不可一世,有时候又自卑到骨子里。对陌生人冷淡得可怕,可一旦熟稔起来,他的关照简直能渗进人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我告诉诺拉,亚瑟先生喜欢文学、红茶与刺绣。被戳中了大半兴趣爱好的小姑娘偏过头笑起来,末了和我说,“如果有幸能认识这位亚瑟先生的话,我想我会喜欢他的。”
  
  我也配合地笑了。我说是啊你一定会的。
  
  因为我自己就是那样,青春期的思慕之上、跨越性别、也没有和对友人的好感混淆地那样——喜欢着亚瑟先生。
 

×
  
  “……就是这样。”
  
  “啊,就这么点小事嘛。唔,过一阵子给你寄生日礼物的时候顺便给你寄一打就是了。”阿尔弗在电话那头说。他有点心不在焉——我知道他在打游戏,他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快连他自己的声音都盖过去了。
  
  “麻烦你了,阿尔弗。”我向他道谢。他那边似乎刚打赢了一关,(暂时停下了折磨键盘)终于可以专心点和我说话了。从小我就拿他没辙,现在更不用说。自我从伦敦搬走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他早就长成一个和我除了脸之外截然不同的存在了 。
  
  啊,我是不是忘了介绍?阿尔弗雷德是我弟弟,同卵孪生的那种,只比我晚出生一分钟。不过我们的父母离婚之后他就改了母亲的姓,而我和父亲搬到了加拿大。虽然没过几年母亲改嫁,他们也跟着来了北美大陆——虽然是比我们南一点的国家,但我们总体距离还是拉近了的。
  
  “对了,亚蒂也说不知道今年送你什么好。”他突然补上一句。
  
  “……请让他不要再像去年那样,送那么难找的东西了。”我说。去年他送了我一张唱片,我最喜欢的乐队的新专辑,甚至还有乐队成员的亲笔签名。为了排到他们的签名亚瑟先生凌晨四点就跑去了会场,更不要说那天还下着雨——听着亚瑟先生电话里的咳嗽声我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后来我还是自己去买了一张唱片,而那一张被我小心翼翼收藏在书房架子的最深处,甚至都没舍得拆。
  
  “那你自己去跟他说啊。”阿尔弗打了个哈欠,“马蒂,你就是太不主动啦。”
  
  “什么?”
  
  “英国妞总是闷骚又骄傲,自己选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收到了你不喜欢她们又不开心,非要你不拐弯抹角直接点明啦。而且你总得主动联系她们不是?想和你说话,又拉不下脸来找你。不过这点也很可爱啦就是。”
  
  感受到我的沉默,他那边也顿了一下,然后补充道:“……好吧,亚瑟不是女孩子。但我估计这些对他也适用!”
  
  我让他惊得半天没反应过来,张着嘴呆了好半天才想起接话:“嘿,你……怎么知道的?”我喜欢亚瑟先生这件事。
  
  “你以为HERO和亚瑟有多熟?”我能够想象出他靠在椅背上翻白眼的样子,“而且,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兄弟啊。”
  
  “心电感应真可怕……”
  
  “我和你可没那玩意。”潜台词是用不着吧。
  
  好吧,我早该猜到这个该死的AKY什么都知道的。

  
×
  
  说起为什么会喜欢上亚瑟先生……得从很久很久之前讲起。
  
  嘿,我有没有和你们说过,我有段很糟糕的童年经历?
  
  我出生在加拿大。 那是个挺温和的地方,空气总有点干巴巴的,混着阳光晒过的味道。虽然搬走时我对她的印象还不怎么深刻,但老实说,比起雾蒙蒙又总是下雨的伦敦,她更叫我喜欢。
  
  一直以来我弟弟阿尔弗都比我受人关注:他爱笑,满脑子都是天马行空的新点子,充满了表现欲,有活力,还长着对于小男孩来说更显俏皮可爱的直发。他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讨人喜欢。不像我,那时候的我从来只能跟在他后面,低低地附议些什么,对着他的朋友露出柔软却羞涩的笑容。我不是很擅长和人相处,也不怎么引人注目,这些都是事实,我承认,不过那时候——在加拿大的时候——我过得还不错。因为是阿尔弗的哥哥,我虽然常被无视,但也能在他的好友圈里占有一席之地。我自己也有一两个朋友,不多,但都是很好的人。一句话,那时候我很开心。
  
  事情是在我们搬到伦敦后开始变糟的。那年我和阿尔弗二年级,父亲的职业被调动,我们不得不离开故乡和熟悉温馨的生活,去到大洋彼岸那个冷冰冰的国家。也正是因为这样,父亲和母亲开始了无止境的争执。
  
  和迅速融入了新环境的阿尔弗不一样,刚到了伦敦的新居我就病倒了。等我一个星期后终于能勉强回到学校,我发现那里的生活甚至更糟糕:虽然我的英音还算是纯正,日常听力水平也足以也应付学习生活,但更擅长法语的我一时间有些插不进同学们的讨论。我不怎么敢和别人搭讪,而本来就没有几个人能注意到我,这就导致很长一段时间,我在班里连一个朋友也没有。那阵子我天天半夜背着阿尔弗小声地哭,我有多么想念加拿大的旧居,想念我以前的学校和朋友们……!后来父亲体察到我的异样,把一只他的加拿大朋友送给他的白熊幼崽转送给了我。我为他取名为“熊二郎先生”,好在有他,因为很长一段时间里,熊三郎先生是我唯一的友人。他很可爱,皮毛蓬松而又柔软。虽然熊吉先生一直都记不住我的名字,但因为我是家里唯一一个会记得天天给他喂食的人,他还是很愿意亲近我。
  
  然后有一天——我记得那是个星期四,伦敦难得的好天气,太阳毒辣辣的叫人有点心烦。我不想踏出教室,就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地翻着刚从图书角借来的童话书。
  
  突然有只手伸了过来。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它已经强硬地把我的书抢了过去,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
  
  “你干什么!”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微弱地喊道:“那本书——”
  
  对方却一把拽住了我头顶一簇翘起来的头发,把我从座位里拖了出来。因为动作太大,我撞翻了桌子,笔和课本随着一声巨响稀里哗啦掉了一地。同学们估计也因此都注意到了我这边,一瞬间,教室里鸦雀无声。
  
  但是,并没有什么人来帮我。一个都没有。
  
  我被他强行拖出了教室,扯过半条走廊,然后被狠狠甩在一个角落里。一群穿着初中制服的男生把我围了起来,其中一个揪住我的领子,一把把我抵到了墙上。我吓得甚至哭不出声,只能拼命拽住那个男生的袖口,双腿用力踢打挣扎着。但是很快我的腹部就遭了一拳,那力道让我当即眼前一黑,身体瞬间瘫软下来。
  
  “琼斯是吧?你小子很厉害啊,小小年纪想着英雄救美?”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张了张嘴,但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敢收拾我小弟?好小子,我记住你了。”
  
  他手一松,我整个人都顺着墙砸到了地上。稍微撑起身体,我艰难地咳嗽了两声,然而气还没喘匀,身上就已经被狠狠踹了一脚。然后,“兄弟们,上。”——我听到了这样一个,对我来说不亚于死刑判决的声音。
  
  条件反射地护着头,我感觉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我也试图喊些什么,(比如“不是我!那是我弟弟——你们弄错人了!”之类的)但最终也没有说出口。忍着剧烈的疼痛,我努力让自己想一些好事,比如这次因为我阿尔弗能够逃过一劫什么的,但是最后也没有做到。手腕、手臂、蜷起的腿、膝盖,腰,腹部,脚踝,以及护不住的头部,所有暴露出来的地方全都被暴风骤雨般地击打着。我把自己尽量缩起来,但疼痛却因此更明显。这是我这辈子头一回尝这么可怖的疼痛,他们几乎要把我整个人彻底撕裂似的,没有丝毫技巧,只是随意找到我没有置身于他们的拳脚下的部分,然后用全力给我一击。我感觉我全身上下都在发抖,额角有温热带腥气的液体流下来,背部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得应该也出了伤。
  
  “教导主任来了!”突然有人这么喊了一声。我模模糊糊听到某个家伙啐了一声,另一边传来鼻子哼出的“算你好运”之类的句子。又给我补了最后几脚之后他们一窝蜂地跑了,而我躺在地板上,慢慢地把手臂从脸上拿开。
  
  我看到教导主任女士不急不缓地从我身边走过去。我试图喊住她,请个假先回家,或者只是单纯地送我去医务室呆一会。然而就连这么简单的事我也做不到:她没看到我,也没有听到我嘶哑的声音。目不斜视地,她就那样径直走了过去。
  
  我一瞬间就觉得很绝望。
  
  嘿,没什么的……你该习惯了不是吗?我对自己说着,然后挣扎着勉强站起身子。
  
  既然他们都注意不到我,那我小小地翘一下课应该也是没关系的,我想着。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实在是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估计压根听不见老师讲了些什么。
  
  一瘸一拐地推开医务室的门,里面空无一人。好吧,这里好歹有张床,总比什么也没有强。我挪到离门最近的那张床边上,然后马上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人似的倒了下去,一头扎进枕头里,因为受不住的疼痛而晕了过去。
  
  等我再睁开眼睛,学校里已经不剩多少人了。看了看医务室墙上挂着的时钟,似乎连初中部放学的时间也已经过了。我试着从床上坐起来,但是发现这个动作也几乎要耗尽我全身的力气——疼得我差点又一次直接晕过去。
  
  一步一挪地走回教室的时候,我发现那里已经上了锁。不抱希望地扒在窗户边上,我踮起脚尖向里看去:那张无辜的桌子现在还横在走道中间,书本乱七八糟地堆在走道边上,清出了一条窄小的供人通行的路。嘿……我对自己说,你在期待什么啊?你明明知道他们不喜欢你。我敢打赌,现在班里能叫出我名字的不超过五个。
  
  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决定把书包丢在学校了。真的是迫不得已,而且,我想我今天也没有什么做功课的兴趣了。趁着一位老师出校,我跟在他后面挤出了校门。不这样做的话,我想保安先生是不会看到我的。
  
  “你谁啊?”
  
  熊太郎先生停止玩弄自己的爪子,向我抬起头。如果换做往日的我一定会无奈地笑着,回答他:“是马修啦。”但是今天不知怎么的,我一点这么做的心情都没有。于是我只是摸摸他的头,走向家门。
  
  我听到他在后面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那是谁啊?”
  
  这可真奇怪。熊八郎能记住每天跟他吵架的阿尔弗,能记得每天都不怎么回家的父亲,能够记得最不喜欢他的母亲,为什么就是记不住最喜欢他的,他的饲主……他的朋友,我呢?
  
  我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关上门,埋在自己的小枕头里好好哭一场。反正今天阿尔弗去他的朋友家住,我不用担心半夜有谁会听到我的哭声。
  
  可是还没走到家门口,我就听到父母在吵架——又在吵架。我握着钥匙的手被父亲的一声粗口吓住了,慢慢地从半空中收了回去。
  
  似乎我现在回家不大好。嘛,反正他们也完全没有在意我还没回来这件事啦。
  
  我在楼梯口坐了下来。我不想听这些,但至少可以等他们吵完这一架,趁机溜回去。
  
  “威廉姆斯你在外面找女人还有理了?!搬来这个鬼地方全是因为那个狐狸精吧!别以为你能骗得过我!”
  
  “你这个臭娘们儿是不是有病啊,我说了多少次这只是普通的工作调动!”
  
  “啊,我就必须带着孩子陪你背井离乡,离开老家来这么个一无是处的破地方!”
  
  “你当我稀罕!”
  
  我母亲无意义地嘶吼了一声,然后我听到肉体碰撞的声音。我猜他们是打起来了。
  
  “那就离婚!我这就带着阿尔弗从你这个狗窝滚出去,好让你那个狐狸精搬进来!”
  
  喂,我在心里悄悄地说。您……是不是忘了……
  
  “阿尔弗雷德要跟着我一起过,伦敦能给他最好的教育!你看他环境适应得多好——”
  
  我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再争吵。当然我不是指他们休战了,而是……他们彻彻底底厮打了起来。我父亲很瘦弱,而母亲相对来说甚至更健壮。真不知道他们打起来谁会占上风。

  我不敢想象,也再听不下去了。慢慢地从台阶上站起来,我晃了晃,然后死死抓住楼梯扶手稳住自己。
  
  我走出院门。不知不觉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间,我转了个身,让自己面对那片灼热沉没的方向。地平线上腾起一阵绚丽的火焰,赤红与灿金色交叠着,延展向更高更远的地方。总是阴沉着的天空被肆意地涂满了这种罕有的颜色,下一秒钟就能引燃整个世界似的。
  
  我屏住呼吸。有风慢悠悠地从我身边溜过去。
  
  它美得太壮烈了,让我几乎有点想哭。在加拿大这明明是我司空见惯的景象,但在这儿……我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画面了呢?
  
  突然,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随之而来的是模模糊糊能够分辨出的,我母亲声嘶力竭的一句哭喊,“你他妈是不是想要我死?!”
  
  我整个人瞬间打了个激灵。对,现在不是欣赏风景的时候,我不能继续待在这儿了……我、我必须离开——
  
  ——可是,我能去哪儿呢?
  
  哪里哪里哪里哪里都没有可以逃去的地方。
  
  我茫然地随便向一个方向跑了几步,然后又停下了步子。我站在原地拼命地呼吸着,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在颤抖着。腿疼得一步也迈不开,但好像一停下来,身后父母摔东西、争执和大声的哭泣就会追上来把我拖回去。我从来没这么害怕过——我还能去哪儿?我、我——紧紧地攥住自己的手腕试图冷静一下,但碰到那道可怖的伤口的时候,我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声就把自己甩开了。
  
  ……为什么总是我?凭什么每次都是我遇到这种事?!为什么不是阿尔弗——这个念头只冒出来一秒就被我打消了,对弟弟的迁怒让我差点直接被罪恶感压垮。可是那股难受的在胸腔里翻腾的让我喘不过气来的撕扯着我让我甚至找不出词来形容的感觉并没跟着那个念头一起消失掉,它甚至更强烈了。
  
  也许是时候让我那个存在好久的念头变成现实了。我刻意地回避着那个母亲刚大喊出来的单词,狠命摇了摇头,逼着自己再次向前走去,甚至,过了一阵子,又跑了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真正要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计划好——也许只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待上一阵子就会好了吧?对,就这么简单,也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就这样被吞没在那片轰轰烈烈的赤金色里吧。虽然有点舍不得阿尔弗,但是他有很多朋友,不像我。所以没事的。熊二郎先生……阿尔弗救了的那个小姑娘会帮忙照顾的。所以就这样做吧……不过说起来,就算只是待在人声鼎沸的地方也没人会发现我的吧——
  
  
  “喂!拜托小鬼你走路看着点好吗——阿尔弗雷德?”
  
  
  ……好像撞到了什么人的样子。一直盯着地面的我慢慢地把头抬起来,却发现眼睛要聚焦是件很艰难的事。张了张嘴,我是想道歉的,但是这时候听到阿尔弗的名字……对我来说……条件反射地向后退去,我又哆嗦了起来,而且,该死地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那个人似乎是有点恼火,反而朝我又走近了一步。然而他再次开口发出的声音却有点困惑:“等等,你眼睛的颜色……哦,你是哥哥吧?”
  
  “马修……是吗?”
  
  
  夕阳的光晕不该那么刺眼的。
  
  我慢慢地抬起头。他被染上一层灿烂绯色的金发震慑得我几乎要窒息过去。
  
  我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突然胸口那股劲疯狂地跳动了起来——灼热,从而更加疼痛,撕扯着像是要从我身体里挣扎出来——痛得我不由自主地蹲了下去,紧紧地扣住胸口,感觉自己连牙关都在打架。
  
  “等等,你还好吧?……喂,你的脸怎么了?你受伤了吗!马修!”
  
  有双手覆上了我的肩膀。温度其实并不高,但对我来说已经像块烙铁似的了。
  
  他的声音把我往意识外面揪着……我死死闭着眼睛,几乎什么也听不到。
  
  
  他说……马修……他叫了我的名字。
  我突然愣住了。
  是的……我的名字。
  我、是我的,我的名字——
  
  接下来是毫无预警的恸哭。这辈子只有一次似的,我一把扯住那个我甚至还没看清脸的陌生人的衣袖,埋着头,压抑着哽咽,从齿缝断断续续地迸出哭泣声,并且在他从手足无措中稍稍冷静下来,跟着蹲下来说着什么,并轻柔地拍打着我的肩膀把我拉近的时候,转变成嘶声力竭的放声大哭。我不管不顾地哭着、哭着,就只是不停地掉着眼泪,任它们碾压过脸颊刺痛那上面的伤口——简直就是我这个濒死之人有生之年的最后一次哭泣,孤独的压抑的沉重的疼痛的滚烫的勒着我脖子压迫着我我恨死了的一切的一切,我什么都不管了,该死的是它们不是我!去死吧……都去死吧——平日的我绝对不可能放出的嘶吼和密密匝匝的泪水,全都爆炸开来。
  
  “伤口很疼吗?”
  
  “嗯……”
  
  “爸爸妈妈又吵架了?”
  
  “……嗯……”
  
  “阿尔弗雷德呢?他知道你在这儿吗?”
  
  我摇了摇头。
  
  “那先来我家吧,好吗?”
  
  愣了愣,然后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可是却连一句“谢谢您”也说不出来。我还是很难过,我还是觉得胸口痛得难以忍受,我依旧哭泣着。但是,感受着他在我耳边温柔地叹息着,同时轻轻抚摸着我的肩背和后颈,我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
  
  他的手很柔软,我想那头乱糟糟的鬈发应该扎到他了,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柔地抱着我。
  
  是的,那个温暖的怀抱——亚瑟先生的怀抱……一直安静地容纳着,这个差一点就要死掉的我。

                               [TBC.]

没什么CP感的一章。10000+了英sir还没正式出场orz……先丢一下。不管写加英还是米英都想带齐北米玩我真是,没救……
吃我安利!这对本家史向都超甜的啊!特别可爱!就算我写不出他们萌点的千分之一,也,吃吃我安利啊……(哭着)
开头叫列支酱串场只是因为个人感觉她比较适合和马蒂一个专业(笑)
标题也是一首歌,最开始本来打算做BGM的,后来感觉还是SP这首歌合适。而且SP本身也是马蒂家的乐队!特别棒,可以感受一下ww

嘛,不废话啦。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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