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灯

写我想写的,愿您读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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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俱焚

是挂羊头卖狗肉的プロメアparo7←1,具体定义是既没好好搞paro也没好好谈恋爱,连cptag都没脸打(。

⚠虽然没有谈恋爱也没有左右倾向但作者本人是71请注意避雷


有一部分为了剧情的设定魔改(也有一部分是我真的记不清原设定了的错)

涉及到的电影内名词使用了维基百科的翻译




                                                                 俱焚


文/白灯

推荐BGM ヨルシカ - 藍二乗


我站在校门边上等他。门口停着几辆拉足了警笛的消防车,半数驾驶位上没坐着人:救火队的那些执行人员此刻大都已经扑进火场了吧。我眯着眼回想了一阵,今天应该不是哥哥执勤的日子——倒是他也不负责我们学校这片儿就是了——离我最近的车里这时突兀地探出一颗脑袋,大声地朝门口的学生们喊话:现在校内在进行灭火工作,火场还有些危险,请同学们不要接近!

我叹了口气,朝边上挪了几步,靠在墙沿上;把书包从肩上摘下来,提在手里。长久不断的鸣笛声凿进我的耳膜,变成一颗冥顽不化地嵌在大脑皮层上的钉子。学校围墙边上绿化做的不好,阳光顺畅又自由地大剌剌打下来,我发顶发烫,只觉得自己活像只被裹上锡纸塞进烤炉里的火鸡。

接着,罪魁祸首气喘吁吁地跑出来了:头发乱糟糟的,倒真是一副逃难的样子;白衬衫领口和下颌上各有一道乌黑的印子,想必是抹汗的时候不小心擦上去的。这人一向冒失,我见怪不怪,手自然地伸进裤袋准备掏纸巾给他。

七濑前辈在我身边停下脚步,上气不接下气地跟我道歉,说久等了。接过我递过去的纸,也就那么一个劲攥在手心里,似乎不理解我递纸的意义一般,茫然地看着我。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我无奈地拍拍他脸颊,叫他转过来一点,帮他把脸上那点灰擦干净。他这时候倒是很温顺,乖乖侧过脸去,也不急着出声了,只拿一对赤红色的眼睛静静盯着我。

我拍拍手,示意他没问题了,七濑前辈这才像重新被获准了时间流动一样,松动了表情,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您笑什么。我白了他一眼,看他也差不多喘匀了气,索性径直向前走去。他很快跟上来,走在我身边,步子迈得轻快,短袖衬衫袖管的布料一下下与我的手臂相擦。

你生气了,一织?他解释道:对不起啦,让你等我这么久,只是——难得有能这么近地见到烈焰救火队的机会,我实在是想好好看看嘛。

我没接话——但实际上我也没生气。我知道七濑前辈憧憬烈焰救火队。当然,这个世界的每个孩子都会憧憬他们,这是理所当然的:自第一名燃烧者出现已近三十年,如果没有这些冲在最前线、穿梭于火场中的英雄,不知还要额外造成多少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别人先不论,我的兄长本身就是救火队的一名成员,包括我在内,全家上下都为他骄傲。

七濑前辈也和哥哥一样,对这份职业怀着认真的热忱。前些日子他还和我提过——升上三年级之后,就算是平时最吊儿郎当的学生也开始把未来出路挂在嘴边了——他成绩不错,老师和家长都蛮希望他参加升学考试的,可七濑前辈一心想做救火队。


我记得那是学期初的事,一个难得凉风习习的夏夜。三年生的补习拖到华灯初上才结束,我等他等到伏在社团活动室的桌上沉沉睡去,然后被他站在楼外“哐哐”敲玻璃的声音惊得跳起来。看他隔着一层玻璃朝我笑,我也生不起气来了,步履匆匆出了教学楼,和他一道抢在门卫赶人之前溜出学校。

街灯太亮了,看不见星星。七濑前辈和我的影子在灯下拉出长长两道,缠绕在一块,我没来由地不敢低头看。他倒是完全看不出补习到这个点的疲惫,还有点兴奋地重复着课堂上老师讲过的话——我知道他曾因为呼吸系统疾病住院许久,故而珍惜平凡的校园生活的每一天——然后他说:“一织,我不打算考大学。”

我倏地抬起脸看他。七濑前辈眨眨眼:感谢科技进步,你知道吗,现在的灭火工作大都可以在装备仓里完成呢。

什么?我迷惑地重复道。

我上周去做了体检,医生说我的体能水准已经差不多达标了,可以过烈焰救火队的标准线。明年春天我就要去参加考试啦,如果顺利,我很快就能成为救火队的一员了!

如果这段对话发生在其他的任何一天,甚至只是今天的其他任意一个瞬间,我大概都会拖着长音、用平板的语气来上一句“诶——好帅好帅七濑前辈——”,然后顺着他忿忿的反驳开始一段新的拌嘴吧。可是他偏头看着我,眼神滚烫,我感觉心口都被他烧焦了一块,火烧火燎。

真是个好消息,七濑前辈。于是我说:我觉得您做这份工作很合适。

他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然后有些不好意思似地挠挠脸颊,朝我笑了:真不像一织会说的话……不过谢谢你!

我点点头。他又问:那一织呢?一织毕业后想做什么?

我肯定是要接着念书的,我已经有心仪的大学了。我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看着他稍微有些黯淡下去的神色,匆匆忙忙又补了一句:——再之后就是去做些研究吧,关于燃烧者的。他们出现的原因、预防方式和对策,这片领域现在还有很多空白吧?

这话倒不是为了安慰他,我确实是这样打算的。这种能够从身体内部释放出鲜艳的粉色火焰、焚烧周围的一切的新物种无疑是把整个社会秩序搅得一团乱的祸首,哥哥的工作会变得如此繁忙和危险也是拜他们所赐。虽然我并不如那些被燃烧者直接毁灭财产或夺走亲友的人一般憎恶这个群体,但也多少希望这场基因上的闹剧可以早日平息。再加之我本身也很喜欢研究工作,听上去可能略有自夸之嫌,但我的确擅长分析与探索。

做研究吗?那太好了,七濑前辈说道:因为一织很可靠,有了你做后援的话会安心许多啊。

他柔软却不服帖的头发是凝滞在夜晚边际的火烧云,眼瞳却清澈如两块高纯度的红宝石。他比任何燃烧者放出的诡谲火焰都要鲜明,都要美。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看着我,只是笑着。

而我眨眨眼,不知方才滑落的流星是否是只映入了我眼帘的一幕错觉。


说到底,要不是因为这场笼罩了校舍的火,今天的我们一定也会沐浴着夜晚的清风踏上归途。我默默盘算着,烧得不成样的教学楼估计要修缮上好一阵子,可能会稍微再停上个一两天的课吧,直到学校找到一个或几个可以安置学生的临时教学场所。

我们走到路口,停下来等交通灯变色。七濑前辈说着“好晒好晒”,举起手臂斜斜横在脸前,过分窄小的影子把他从中劈开两半。我低着头,试图用下垂的鬓发和刘海滤掉阳光——最终当然是以失败告终。我觉得自己幼稚得丢脸,偷咳了一声,别过脸去掩饰这种无意义的行为。然后我看到七濑前辈,不知何时也已经回过了头的他静静注视着我们的来路。

已经走过了一整条街,却依旧能看清学校上空滚起的浓烟和颜色过于灿烂的火。恼人的警笛声倒是出于太过遥远的距离,已听不真切了。

事故是突然发生的。我并没能完整地目睹经过,但用上从疏散人群中听来的信息,也能把前因后果拼凑得七七八八。那时三年级的某间教室里正在进行随堂小测,题目似乎有些难,多半学生都做得有些吃力。眼见着黑板上方的时钟慢慢把指针推向交卷时间,这次的燃烧者,一个成绩不上不下、人也一向内向寡言的女生突然扔下了笔。她动静太大,一下子满屋的同学都朝她看了过去。

那位学姐在众目睽睽中站起了身,抖得像根被大力拨动的琴弦;老师皱起眉头,向着她的课桌走去。她看着老师,惊慌失措般地落下泪来,接着双手捂住脸,带着哭腔大声喊了一句什么,大家都没有听清楚——因为下一秒她的指尖上就溢出了火——汹涌的、蛇一般疯狂扭动着的火,点着了她的试卷和课桌,又扑向窗帘。虽然我们学校先前没有遭受过规模如此之大的燃烧者袭击,但在这样一个用“危机四伏”来形容都不为过的时代里,火场逃生已经成为了学校的必修课。警报迅速拉响,师生们熟门熟路地涌出教学楼。负责接洽的老师站在校门口,迎接赶来的救火队。

我舔舔让太阳烤得干涩的嘴唇,打算和教室就在那一层楼的七濑前辈再聊些什么,却猝不及防地又遭受了一次袭击——一声不同于救火队警笛的尖锐哨音和随之而来的隆隆马达声差点把我的鼓膜按进耳蜗里。七濑前辈也吓了一跳,我们一起看向身边的机动车道——飞驰而过的的确是冰冻警备队。在炎炎烈日下套着厚重机甲(虽然我理智上明白机甲内置有温度调节系统,可是看着真的很热)的队伍挟裹着一阵炽热的风呼啸而去,目的地,毋庸置疑,是我们依旧燃烧着的学校。

至少在新一套完备的燃烧者适用法典出台之前,那位学姐下半生怕是别想从牢里走出一步了,我想。

交通灯终于跳到了绿色,谢天谢地,我不用在这大太阳下枯站更久了。可向前迈出两步,我一扭头,却发现七濑前辈还呆呆站在原地没挪窝。我看他魂不守舍,皱起眉喊了他好几声,等他终于如梦初醒般回应我的时候,灯都已经闪烁了起来。我俩狼狈地冲过整条人行道,好容易赶在违反交通规则之前踏上了对面的马路边沿。

路边的紫阳花让烤得蔫头蔫脑。我有些恼火,稍微提高了声音,质问他到底在发什么呆。七濑前辈却没如往常一般让我的尖锐激怒,眼神不知看着哪儿:一织,其实我有个秘密,一直没跟别人讲过。

哈?我没能跟上他的脑回路,只能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以示茫然。

……因为我不是很想说。他顿了一会儿,吞吞吐吐地说。

我让他这种态度又勾起了无名火:那您不要说不就是了,我又不会好奇追问。

不行,我要说——只告诉一织你一个人喔!他突然转过脸,拽住我一根手臂;我能看见他耳根上滑落到一半的汗珠。我本能地紧张起来,方才的不满全抛到脑后,几乎有点慌忙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有个双胞胎哥哥。七濑前辈压低了声音,却不是故作神神叨叨的刻意模样:眼神从我脸上移开,眉眼也微微低垂了下来。

他叫天,七濑天。

我立刻想起了先前去过的七濑家的模样,想起了他不准许我进去的阁楼和他床头柜上倒扣着的相框。记忆的珠子飞快地缀连到一块,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天哥哥是那种特别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不光长得好看待人温柔还特别优秀,什么都擅长。大家都特别喜欢他!七濑前辈说着,眼底的光快速地明灭了一瞬:我也最喜欢天哥哥了。小时候我病得严重,是天哥哥代替忙着工作的爸爸妈妈一直照看我,给我读书、唱歌、讲外面的世界。

可是,在我们13岁那年,天哥哥出门去了一趟便利店,就再也没有回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抬眼问我:一织你记不记得,中心医院对面的那家店,五年前曾经发过一场火灾?

我眯起眼努力地回想了一阵子——燃烧者造成的大大小小的火灾太多,我的记忆着实被混淆得够呛——不过我还是从脑子里翻出了一条模模糊糊的报道,便确认道:您是说那家……那家,被一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燃烧者焚毁了的店吗?

对对,七濑前辈连连点头:冰冻警备队很快就把他逮捕了。他的名字叫做大神万理,当时22岁,是当天在便利店值班的店员。警备队查了那天的监控录像,确认了火灾发生的时候,天哥哥确实在店里……接下来摄像头就被烧毁了。

他低着头不做声了,握着我小臂的手也松开来。他的沉默如海潮般淹没了我,我被深水里纠缠着的海藻般的哀伤缠住,一时间跟着喘不过气来。我不擅长安慰人,何况轻飘飘的言语本身就无力,只能让重获自由的手臂无措地僵在半空,不知道这时是不是该拍拍他的肩膀。

……所以,这才是您想要加入烈焰救火队的原因吗?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摇了摇头:不是哦。

其实……其实我觉得,天哥哥并没有死。他扬起脸来,再次对上我的眼神:不是因为我无法接受现实,也不是因为没有发现遗体。而是……怎么说呢,和妈妈一起去旁听大神先生的庭审时,我看到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看着我,简直像一位兄长一样温柔……我觉得杀人凶手是不会有这样的眼睛的。我想他或许知道些什么,但大神先生很快就低头认罪了,接着就被转移到了专门关押燃烧者的特殊监狱。

居然是这种理由……单凭感觉来判断也太天真了吧?我忍不住驳斥道。七濑前辈鼓起腮,小声嘟囔起来:我就知道一织你会这么说我……

不过我是真的很想成为救火队的一员哦,他接着说道:不光是因为天哥哥的事。我真的很憧憬英雄嘛,在这个时代,救火队就是最触手可及的英雄。我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别人,不要再让其他人也……不管因为什么,不要再和家人分离了。我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再多了解燃烧者一些。隔壁班的川崎同学(我意识到他是在说今天失控纵火的那位学姐)也好,大神先生也好,我觉得他们并不是那么十恶不赦的存在,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和他们和平共处呢?

我叹了口气:听着就很不切实际哦,七濑前辈。

所以——所以就,就需要一织你们这些脑子好使的小天才多想想办法嘛!他说得咬牙切齿,唇角却忍不住溢出一点笑意来了:一织不是也说要做研究,那就交给你了!

哈……您总是这样。不要擅自给人增加压力啊。

七濑前辈彻底放弃了表情控制,眉眼一弯,又像平时的每一个日子里一般笑出声来了:真是的,明明是一织先打击我的!

是是——对不起哦七濑前辈——

太没有诚意了!不行不行,我要你补偿我!嗯……我要去一织家,我要吃一织妈妈做的王道草莓蛋糕!啊,难得放假,晚上还要和三月一起BBQ!

他孩子气地叫着,一手提了提肩上的包带,退了两步后,像是怕被我追上一样迈开步子跑了起来。暑气和我被他一道抛在脑后,看着轰轰烈烈一团红色,连带着白衬衫、黑长裤和运动鞋一起不知疲倦地远去。真是的,他不嫌热吗?我又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却再一次翻腾着烧起来。


为什么呢,明明都是火。我看着他的背影:明明他也是火。

没有甜腻的颜色,没有那样嚣张鼓胀的攻击性。他像一首流行在三十年前的歌,象征着理所当然的平凡生活。他的头发、眼瞳、血液与灵魂都是赤红色,是曾最为人熟知的颜色,在冬日的壁炉里噼啪作响,或者如同他方才勾勒的那样,在被烧得通红的炭上滚动,裹挟着油爆裂开来的声音和食物香气。

我知道,这个人在下一个夏天里将成为更强大温柔的存在。他一定能拿到司政官赠予的奖章吧,不过那也不是最重要的。他会去包覆、扑灭——甚至是同化——那些暴戾的火。然后,总有一天,他会成为“英雄”的代名词。

而我呢,我的未来似乎无关紧要。我看着他摇曳的影子。实际上,能目睹他、辅助他走上他期望的道路这件事本身,就是我梦想的实现了。只要他能一直在我身边燃烧,世界怎样都无所谓了。


隐隐约约的,我好像听到他在远处喊我的名字——这次轮到他提醒驻足发呆太久的我了。我揉揉额角,向前迈出一步——

——这个瞬间,火焰从我的指尖炸开。妖冶的粉色,牵牛花藤一样绕着我的手臂攀了上去;如同我心底沉积的热度爆发了一般,迅速地包覆了我整个上半身。

“一织!”

七濑前辈似乎是没有察觉到,只是又催促了一声。我让那声唤震得一哆嗦,眼皮不受控地闭合再弹开——火焰已经消失了。

阳光依旧卖力照耀着,我却浑身发冷,汗顺着脊背直淌。虽然消失了,虽然消失了,但我知道那不是幻觉。拼死地攥住自己的指尖,我能感觉到那里面蛰居着什么,盼着我神经松懈的刹那,时刻准备着迸裂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我几乎要吐了。太多混沌的想法和情绪纠缠在一起,我的大脑索性彻底放弃了原有的生理机能,变得一片空白。



那一刻,只有一件事我清楚地明白:

我的夏天燃尽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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