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灯

写我想写的,愿您读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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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花] 今夜我几乎听到琴声 01

在lof也存一下档

和鸠老师一起搞的联文,海洋学博士4×音乐爱好者3的恋爱轻喜剧 

标题捏他自西尔维亚•柯贝罗的诗差点就去碰瓷交响情人梦了感谢文豪肆鸠老师福至心灵
本次分章标题是文中出现的《爱的礼赞》
完全不懂小提琴和古典 提前为一切可能的bug致歉

                                                          今夜我几乎听到琴声

Chapter 1  Salut d`Amour

文/白灯

后门锁得严丝合缝——于是他不得不埋低了头,在几百对眼睛的注视下快步经过讲台,溜进离礼堂大门最远的那片座位里。他在靠走道一列的空位上坐下;他们班负责签到的女生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还是他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花京院典明松了口气,把背上的琴盒摘下来,捞进怀里搂紧了,这才抬起头:讲台上高大的博士方才在他闯进来的时候停顿了片刻,继续讲下去的语气倒是无波无澜,权当这段插曲没存在过。

太丢脸了,他不自在地往座位里缩了缩。

他虽不是什么规矩的好学生,但一向礼仪周正,守时如一块百达翡丽腕表。只怪他对橘色夕阳拉琴拉得太入神,一不小心忘了时间。年级强制安排的讲座要查考勤,他不得不狼狈地狂奔赶来,上台阶时一步跨过三级。

主要是没人能帮他答到:一来他的红头发、高个子和不离身的小提琴盒太鲜明,突兀如情书里一个错别字;二来他没有朋友。学校里一半人喜欢他,觉得他特立独行的样子很酷,另一半则相反;可他们都不是花京院的朋友。他主动和人潮保持距离,乖巧的皮囊里支棱着一副傲慢的骨架。他觉得它们该是枫木做的,漆成某种咄咄逼人的颜色。

算了,全勤记录保住了就行。花京院在心里叹了口气,手指不自觉绕住一缕卷曲的额发。

台上的人还在讲话,简洁地描述他曾乘过的一艘科考船的模样——花京院想起门口贴着的海报,这位绿眼睛的年轻博士主攻的似乎是海洋学——实习生站在他身边,配合地端出演示用的鱼缸。花京院座位挨着靠墙那侧的窄走道,角度比较别扭,他用力眯起眼也看不见玻璃缸里装了什么;对方讲解得倒是很清晰,可他错过太多前文了,听得实在云里雾里,索性放弃。

他们搞科研的,大抵都是用一种探究性的学术眼神看海的吧?他猜测。倒不是说花京院就对海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了,只是在家族旅行的时候,他曾在甲板上、在沙滩上、在能看到海景的酒店窗户前拉过琴。他印象深刻,凉风吹过,他便在曲子里掺进比以往更多的揉弦,模拟起伏的海浪。父母都不算很懂音乐,他又不乐意拉给陌生人听,于是最终只有他们一人一琴,把那些来自百年前的澎湃的、或旖旎的、或肃穆的、或欢愉的旋律统统拉成给天给海给太阳的咏叹调。一点儿也不正统,名家大师们听了直踹棺材板。

他又想起自己方才站在天台上拉的那支没有对象的小情歌,旋律柔软绵长,却有力地顶住了他脑内空间的大门,把海洋学博士的声音关在外头。花京院的思绪跑得愈发远,干脆直接闭上眼,左手搭上琴盒,继续起先前被打断的演绎——

等一下,他眼皮突然弹开:刚刚跑得太匆忙,忘记擦干弓和弦上沾着的松香了。

他左右扫视一圈:感谢主讲人的人格魅力,全场的年轻女孩和大半男学生此刻都全神贯注,恨不得把眼球挖出来黏在教授身上,没人抽得出多余的注意力分给他。于是花京院典明鬼鬼祟祟地弯下身子,把琴盒搁在地上,揭开盖子,做贼似地先把琴弓抽出来;专门用来擦拭的小方巾掉在琴盒深处,不太好拿,他便从口袋里摸出手帕,揉过整条弓弦。擦拭到第二遍的时候,全场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花京院吓了一跳,琴弓差点脱手,接着才意识到是讲座结束了,心底不禁泛上些许对迟到得太久和半个字没听的负罪感来。但也好,他看着满场学生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这下可以光明正大地继续他手上的活儿了。

把琴弓插回原位,他转手握住琴颈,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宝贝儿从盒子里抱出来。光是手指拂过琴身就足以让他感到喜悦了,花京院心情颇好地用手帕裹住G弦,心里又响起那支小情歌来。《爱的礼赞》——实际上这支歌就他的水准而言有些过于简单了,但这是法皇自己选的曲子,不为雕琢技巧,只为享受旋律。虚无的音符在他的耳膜上蹦蹦跳跳,发出如呼吸一般自然的“铮铮”声。他跟着哼了两句,手指又攀上D弦,刚松松握住——

——铛!

像是有一百把低音提琴同时在花京院脑后卯足劲拉响了弦,他眼前一黑,耳边不住地嗡嗡作响。懵了几秒,等到一阵迟来的钝痛感顺着他颈椎一路冲上太阳穴,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被谁重击了一下后脑……什么情况?他甚至连自己应该生气这件事都没反应过来,只茫然地眨眨眼;接着视线下滑,落在自己怀里的小提琴上。

天啊。

不。

花京院噌地一下从凳子上蹦起来,举着琴的手哆嗦得厉害。他顾不上头疼,颤颤巍巍地把被一把怼上了前排座椅扶手的法皇推到灯光底下,不可置信地翻来覆去检查了五遍:侧板上那道两个指节长的划痕像是直接剜在他心上。

他强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几句脏话,只觉自己心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法皇陪了他六年——将近七年了,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他把它揽回怀里,再抬起头,已经换上一副要搏命一般的表情:刚刚是谁?!

是我。

他头顶突兀传来一道声音,低沉如另一把提琴。花京院蓦地仰起脸,对上绿眼睛博士依旧毫无波动的脸。他身边抬着鱼缸准备送回器材准备室的实习生左右看看,不知所措;方才扯住博士风衣后摆、害他失去平衡给了无辜路人一记肘击的两个女生则早就逃之夭夭了。

这就是罪魁祸首?花京院先前的愧疚感瞬间烟消云散,怒火在扑克脸面前轰然爆发。博士高得像东京天空树,他全然不惧,上前一步踮起脚,狠狠拧住对方的衣领子。大半个礼堂没散尽的学生都不明所以地朝他们看过来。实习生尖叫一声,缸里的水洒了一地。博士朝他打了个手势,叫他先行一步,又转过头来和花京院说话。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你受伤了吗?被扯着的成年人神色丝毫不改,花京院简直要怀疑对方是先天性面部肌肉发育不全。这种余裕更让他恼火,要不是手不够用,他恨不得把琴盒抡在年长者眼眸深邃鼻梁高挺的帅脸上。帅哥不知道他在脑内演绎什么,权当他没听清自己的道歉和问话,又问了一遍:你伤到哪里了?

……老实说,刚刚挨的那下真的挺狠,但一切物理上的疼痛都抵不过琴身磕出来的精神创伤。他拎起受伤的小提琴,塞到博士的眼皮底下,没好气地叫他看看自己都干了什么好事。后者像模像样地眯眼端详了一会儿,点点头:掉漆了。接着就把手伸进白色风衣口袋里去,掏出来个花京院不认得牌子但一看就很贵的钱夹:你这琴多少钱?我赔给你新的。

红发高中生眨眨眼,被资本的恶臭和有钱人只想息事宁人的态度气到几乎结巴:谁稀罕新琴啊,什么也代替不了我的法皇!

这次换博士一脸茫然了,蓝绿的眼睛在眼眶里转了几圈,找不见该聚焦的地方;半晌才合拢起一对翅膀,落在眼前的琴上:“法皇”是说你的小提琴?你给它起名字?

怎么,不行吗?花京院反唇相讥,手却用力朝后一推,松开了博士的衣领子。不知道是不是对面语气里掺杂的讶异的错,他突然觉得有些泄气。成年人被他揪着质问了半天,依旧巍然不动游刃有余,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边一个劲咋呼挑事,显得有点傻。

博士摇摇头:没有。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皱巴巴的衣领,又问花京院:不要新的,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修呗。高中生垂下眼,拿指腹慢慢摩挲着那道痕迹,稍凹下去的新伤仿佛一座年轻的环形山。愤怒海潮一样褪下去,此刻他只感到单纯的难过:能修法皇的店可不好找呢。

他说这话并不是全然为了刁难对方:法皇的修复要求的确刁钻——虽然他也并非不晓得能满足这等刁钻要求的去处在哪里就是了。他在心里合计着,余光却突然瞟到博士弯下了身子,伸手去抓他的琴盒。

花京院又嗖一下弹起来,慌忙按住对方手臂:你做什么?

博士稍微皱了皱眉,一副不知道眼前小孩为什么如此过度反应的模样:带你去修啊,我开车。一家一家找,总有能修好的。

看花京院目瞪口呆,他又补上一句:没关系,我有日本驾照的。放心。

花京院典明的小提琴生涯开始于他四岁时。父母希望他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从小就严抓他的教育。他生性温厚懂事,即使对小提琴本身并没有多少热爱,也还是乖乖牺牲掉了大半和同龄人玩耍的时间,在这样半强迫半鼓励的氛围里坚持学了下去。

然后,在他十一岁那年,他邂逅了法皇之绿。

那时他的身高已经开始抽条,手掌变得宽大,指骨也日渐突出而粗糙。旧琴在少年人飞速成长的身体面前一再缩小,变成一柄普通的玩具;而他握着那把琴,也如同捧着一张十字绣,每拉一下弓都像艰难的穿针引线。简而言之,他们不再适配于彼此了。

在老师的建议下,母亲牵着他的手走进了琴行,让他自行挑选一把规格合适的新琴。老板在他身边滔滔不绝,介绍每一把琴的品牌、价格和精巧设计。花京院却目不斜视: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冥冥之中牵引着他,领他朝琴行最深处走去。

于是他径直穿过满架满墙的木吉他、电吉他和尺寸各异的提琴,然后停在店铺的尽头——那面墙顶端无人问津的角落里静静挂着一把绿色的小提琴。花京院昂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它,感觉自己正在和伊甸园枝头上吐着信子的蛇对视。

母亲反复向他确认,是否要买下这把颜色和所谓古典背道而驰的琴;他毫不犹豫。

付款时他对店主说,我觉得它就是为了遇到我才被造出来的,我也是为了遇到它才来到您这里。店主被他小大人儿的模样逗笑了,弯身摸摸他红色的小脑袋,问他:典明君,你今年多大啦?——听到“11岁!”的答复之后,他眯起眼睛:啊呀,真不可思议,这把琴也是11年前出产的呢。

于是花京院更加坚信,自己与法皇的相遇是命中注定。

之后我才真正爱上小提琴,他坐在博士——空条承太郎——的副驾驶座上说道。琴盒横躺着,搁在他膝盖上。上一个红灯的时候花京院掀开了盖子,边继续他未竟的工作——把剩下的三根尼龙弦擦净——边讲着没头没尾的故事,没攥着方巾的手珍爱地抚摸法皇的面板。承太郎能看出它是怎样被爱护着的:尽管琴头背面图案幼稚的贴纸已经被磨得褪色,图形却依旧完整。岁月没能在法皇身上留下哪怕一根裂纹,它周身裹着的翠绿色的漆,在昏暗的车内看起来几乎在发光。

虽然并未插话或打断,老实说,听小孩喋喋不休自己的“情史”的确让承太郎不大舒服:怒火消散的花京院的语气里不再有责怪之意,他听着却总归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除去诘难之外,高中生还有什么理由像这样竹筒倒豆子,他倒也不是很清楚。对方语速不快,声音也平缓,不算聒噪。他猜想花京院本不是多话之人,便擅自把缘由归结为对方戒备年长的自己的沉默,被迫没话找话。眼下花京院讲完了故事就不再言语的样子,似乎也在侧面证实他的猜测。

承太郎喜静,同行者的静默反而更让他如鱼得水。但此刻闭上了嘴的高中生垂着眼、手指不住抚摩琴上划痕的模样看着太过难过,又让他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奈何空条博士28年的人生里打交道比较久的对象除了海洋生物就是自家婆娘,哪个也不需要自己主动出言打破沉默。没有天赋也没有练习的机会,挑起话头这种事,他实在不擅长。

于是他思索了片刻,伸手按开了车载音响。

突然响起的旋律让花京院吓了一跳,本能地一把扣上法皇琴盒的盖子,动作纯熟如上课看漫画被老师抓包。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他抬头看了看驾驶位上的成年人:您喜欢爵士乐?

他现在又切换成敬语模式了。

承太郎皱了皱眉:不算吧。这张是别人送的,不好拒绝,随手塞在车里了。

花京院抱紧了琴盒,在安全带的束缚范围内又往前倾了倾身,离音响更近了些。承太郎抽出手拧了把音量旋钮,眼神示意他乖乖坐好。高中生温顺地靠回椅背上,朝承太郎眨了眨眼。他的眼睛看起来像两颗挂着霜的、新鲜的紫葡萄。承太郎没来由地觉得他好像很开心。

这张收录的是空条贞夫先生前年在横滨的演奏会吧?花京院在切到下一支曲子的时候说道:那年冬天我被父母带去西班牙了,家族旅行,不然还真的很想去现场听听呢!

你很喜欢他?承太郎问道。

不算吧……我也不常听爵士,不过贞夫先生的演奏技巧相当出色啊,演奏方式也很有意思。之前我拉帕格尼尼拉得快疯了——花京院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个架琴的姿势——您听过吗?帕格尼尼的随想曲,第二十四首,指法很复杂,运弓花样也很多。我练到光听最开头那几个音就想吐的程度的时候,听到了贞夫先生的爵士改编版。他的音符非常活泼,手指和小臂都很有力,弹出的音却毫不死板,抒情部分也特别流畅自然。我一直想观摩一下现场,看看这样的演奏到底是怎样实现的……

原来那家伙这么厉害吗。承太郎轻描淡写地接道。花京院一脸忿懑:很厉害啊!空条博士,您既然都拿到碟了,就不要浪费了,好好听听嘛。

叫承太郎就好。他言简意赅地回应:你喜欢的话可以送你。

不不,不管怎么说,把别人的礼物转手送人不太好吧?我可不能收。花京院连连摆手。

她不会介意的。

真的不用了,再说我也没有白拿您东西的立场啊,谢谢您的好意。说着,红发少年突然一合掌:啊,说不定对方送您这张碟,就是考虑到了你们姓氏一致的这种巧合呢。人家很用心的啊,您还是好好珍惜为好!

巧合啊。他朝后视镜瞟了一眼,靠边停了下来。

花京院看上去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承太郎已经先一步拔掉了车钥匙。成年人抬手指了指窗外:到了。

他把琴盒搂在胸前,推开了琴行的玻璃门:门上两串风铃叮咚作响。花京院喊了声“打扰了”,先一步走进去。收银台前闻声抬起一个银色的脑袋,刚刚似乎在打盹儿,眼睛还没对好焦,先接了声欢迎光临。

陌生脸孔。是新来的店员吗?花京院顿了顿,还是抱着法皇走了过去,礼貌地点点头朝对方致意,才开口道:“您好,请问雪莉小姐在吗?”

雪莉?不好意思啊,那丫头今天有事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银色脑袋回答道。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是她哥哥,先帮着看店。你有什么事吗?

啊,没什么……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在这里等她回来吗?花京院问道。

一方面,他不是很信得过这个睡眼惺忪、发型又格外标新立异的奇怪男人;另一方面,这次的修复任务也的确只有接手琴行多年的雪莉能完成。小提琴的漆层对音质影响很大,补漆本就不是什么容易的活计。法皇的颜色又特殊,不比普通的原木色或红木色,修复时一不小心就会在琴上留下一块狰狞突兀的补丁,变成一道永远无法真正愈合的、致命的穿腹伤,花京院想想就打哆嗦。全东京的琴行里,他只知道这家(还是为他和法皇专门)备着桶翡翠色的漆。

波鲁那雷夫。低音提琴又在他头顶重重拉了下弓——跟在他后面的承太郎突然开了口。银发男子困惑地眨了眨眼,突然“啊”的一声跳起来,困意全无:咦,这不是承太郎吗!你怎么回日本啦!

回来做个项目,呆上差不多九个月,带两期学生。承太郎回答道。花京院看着海拔一米八(算上头发一米九)以上的两位男士就这么隔着自己攀谈起来,有点儿搞不清状况:您二位认识啊?

啊,算是吧,有点孽缘。承太郎又瞟了一眼他:你要找的人就是他?

不是,我爸妈回法国之后一直是我妹在看店。被称作波鲁那雷夫的男子挠了挠头:我来日本呆一阵子,让她抓来当苦工。

他把承太郎让进前台坐下,说好久没见了要好好叙旧——说是叙旧,其实基本是法国男人一个人在絮絮叨叨——花京院不好插嘴,索性也搬了把凳子,跑进琴行里屋,到平日里堆杂物的桌子前写作业。他成绩不错,精神集中起来效率也高,半把个钟头就合上了作业簿,又摊开课本预习明天的功课。

可琴行的灯毕竟不是为读写准备的。天越来越黑,他觉得自己眼睛有点痛,也有些昏昏欲睡起来。印刷体的假名在保护视力的泛黄纸张上扭动,他索性把书扣下,纯粹地发起呆来。

承太郎和波鲁那雷夫的谈笑声隐隐传来,和空调机的运转声混在一块。这屋空调开太大了,稍微有点冷,吹得他忍不住缩脖子。

唉。花京院伏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打量四周:满墙都是原木色和红木色的提琴,看得人怀疑自己色盲。这个世界上愿意拿绿色的小提琴拉古典的人太少了,他知道的,不会有第二把法皇了。

花京院。

被成年人摇醒时,时针已经拨过了数字十。花京院揉揉眼睛,开口第一句就问,雪莉小姐回来了吗?

她今晚不回来了,刚刚给波鲁那雷夫打电话——承太郎拿拇指点了点门——好像要在朋友那里留宿。

花京院张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我运气也太差了吧?他忍不住腹诽:先是大庭广众下迟到,再是弄伤了琴,现在连及时送修都做不到,好在我不玩抽卡游戏。

法皇的盒子还静静躺在桌上。他叹了口气:那我改日再来吧。不好意思,今天麻烦您陪我跑一趟了,承太郎先生。

你可以把琴留下,承太郎说:雪莉明天就回来。

不行!他条件反射地反驳道;接着才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太冲了,不大好意思地放软了声音:不和雪莉小姐好好定对,我不放心……不然我连什么时候来接法皇都不知道。

波鲁那雷夫值得信任。他虽然看着不靠谱,实际上是很负责的男人。承太郎说:我可以让他通知我,到时候带你来取。

花京院又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没有做声。他生着些茧的左手无意识地攥紧了琴盒的带子。

久到承太郎都觉得有些别扭的一阵沉默之后,小高中生终于开了口:……那就拜托您了。

他拒绝了博士送他回家的提议,独自走出了琴行。晚风湿热黏稠,吹得他有点焦躁,于是他再次轻轻哼起那支百年前的小情歌。不是法皇,而是自己的声音,听来古怪又陌生。

好久没和法皇分开过了。他又变成一个人。花京院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哪里都不对劲,就如同大夏天裹在厚棉被里,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搁。

路灯在他眼前打下好长一道影子,隐隐约约能辨认出是一个形状完整的人。可他就是觉得自己少了一块,像有一块肉被完整地剜掉了。不知从肩上还是心里。

花京院叹了口气。他恨不得承太郎明天就来接他。

                                                              -TBC.-

P.S.帕格尼尼第二十四号随想曲的爵士改编真实存在(虽然我听的是钢琴ver),原版和改编版都很好听,大力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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