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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花】今夜我几乎听到琴声-02

Death(True)^2:


和白老师 @黑莓糖 的联文,海洋学家四承x小提琴手三花,上一更请走这里


本章标题出自同名交响乐《私は貝になりたい》



Chapter 2 私は貝になりたい


 


花京院曾经是个经常让父母担心的孩子,不说像大多数同龄男孩一样活泼,班级里内向的孩子似乎都比他更热心于社交,他总是一个人坐在人群之外,擦拭着琴弓或曲起指节在琴盒上敲出一小段旋律。为此花京院的历届老师没少联络他的父母,每次都是谈论他近乎冷漠的孤僻。


 


后来花京院一个人摸索出了与外界和解的方式——他学会了把自己的灵魂和自己的躯壳分开,将躯壳投入人群之中,而寄居在法皇里的灵魂在空壳之外平静地注视着一切。只要这样无论是孤独还是不被理解的悲伤只会水流一般划过他的表面,什么都不会留下,他被抽离的灵魂和躯壳是苦痛长河中的两块顽岩,同样的坚不可摧。花京院以这种有些扭曲的方式,将自己嵌进了人类社会这块拼图里。


 


但现在他的法皇身处遥远的琴行之中,于是被独自留下的躯壳只得在学校里魂不守舍地开始新的一天,直到因为在走廊里迎面撞上班主任才被语重心长地教导“健康最重要”,然后扭送保健室,在优等生光环的加持下从亲切的保健室老师那里拿到了半天的请假许可。


 


花京院靠在学校的围栏上翻出手机,指尖点在通讯录中“空条承太郎”五个字上,下面的建立日期显示是昨天晚上十点。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他们学校,突然撞坏了他的琴,现在又突然成为了原本亲密无间的他和法皇之间的一个纽带,生生在他坚硬的外壳上凿出一道裂缝。花京院的手指往上一划,电子屏幕上的文字骨碌碌滚动起来,又像一下子撞上墙壁一样停住,承太郎的名字嵌在他为数不多的联系人中,停在了屏幕的最上方。他叹了口气,抬腿跨上自行车,最终决定自己骑车去琴行。


 


他打开琴行的门时波鲁纳雷夫正在为一把银色的大提琴调弦,听见店门的风铃响头也没抬地说了声“欢迎光临”,在花京院轻车熟路走向里屋时才瞥了一眼,看清来人后又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花京院的琴盒还躺在工作台上,似乎从昨天被放在这里后就没再动过,他拉开拉链,法皇安静地躺在灯光下。他的指尖怜惜地抚上法皇那根金色的琴弦,又转而摩挲着侧板新添的伤疤,回过身向波鲁纳雷夫问道:


 


“请问雪莉小姐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她只说了今天,大概要晚上才会回来了吧。”


 


银发男人背对着他,似乎终于调好了弦,琴弓在银色的大提琴上拉响了一个悠扬的低音。


 


“那……我可以在这里等雪莉小姐回来吗?”


 


悠扬的琴声在他说出这句话时戛然而止,临时店主终于正视了他的客人,波鲁纳雷夫挑起一边眉毛,一改闲散的态度问道:


 


“我说你,呃,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花京院典明。”


 


“花京院。”波鲁纳雷夫点了下头,继续说道,“我说你,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打听雪莉的消息,还一直说要等她回来。”


 


银发男人盯着花京院皱起了眉头,大提琴在他手下发出了低沉的呜咽。


 


“你这家伙,该不会是暗恋雪莉吧?”


 


“……哈?”


 


法国人跳脱的思维让花京院一瞬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瞪大眼睛,迷茫地回望着波鲁纳雷夫,但这种惊愕的沉默却被银发男人当成了心虚的默认。


 


“我就知道是这样!”波鲁纳雷夫从喉咙深处滚出一声痛苦的悲鸣,手中的大提琴尖锐地、如同审判一般厉声叫嚣,“我丑话说在前,哪怕你是承太郎的朋友,像你这样乳臭未干的小鬼想追求雪莉是绝对不可能的!哥哥我第一个不答应!”


 


银发的法国人现在看起来像只怒气冲冲的凤冠鹦鹉,正冲花京院愤怒地扑扇着翅膀。在短暂地思索后,被吼的那个终于跟上了法国人的思考节奏——唐突被怀疑还被叫做“乳臭未干的小鬼”,哪怕是极少生气的花京院也有些恼怒。


 


“我并不是空条博士的朋友,顶多算他的学生。而且我对雪莉小姐只有尊敬之情,并没有恋爱方面的妄想。”花京院葡萄似的紫色眼睛一转,薄且长的嘴唇抿在一起,嘴角下撇,露出他一贯用于表达不屑的、高傲刻薄到几乎让人生厌的表情来,“想太多又管得宽的哥哥,小心哪天被妹妹讨厌。”


 


“什、你个臭小鬼!”


 


凤冠鹦鹉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几乎要拿喙去把面前的人啄得落荒而逃,但他还没来得及发泄自己的烦恼就被店里的风铃和少女的轻笑声打断,同时响起的还有低音提琴一般的男人的声音:


 


“真是够了,波鲁纳雷夫,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要和未成年的小鬼吵架吗?”


 


体格高大的博士在雪莉之后低下头走进了琴行,跨过门时几乎让室内的光线暗了几分。花京院注视着承太郎的身影皱起了眉头,他有些分不清博士刚才那句话到底是在替他解围还是把他连着波鲁纳雷夫一起嘲讽了。但法国男人却丝毫不把承太郎的话放在心上,一边呼唤着雪莉的名字一边走出柜台挨了挨妹妹的脸颊。


 


“典明过来是要修法皇对吧?回来的时候刚好遇上承太郎先生,详细情况他在路上已经和我说了。”雪莉从工作台上拾起一双手套戴上,向花京院示意得到同意后抱起了法皇,凑近灯光细细检查,“的确,侧板的漆划掉了一块,不过没有伤到主体,其他地方也完好无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补好就行了。”


 


雪莉的话将花京院悬在喉咙里的心塞回了胸腔,他终于舒出一口气。


 


“说起来离你上一次来这里已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这次要不要顺便做个维护?”雪莉笑着冲花京院眨了眨眼,凑近小声说,“毕竟这次帐会记到承太郎先生的头上。”


 


“欸?”花京院愣了一下,有些惊慌地看着雪莉已经拿出维修表开写,“不用了,空条博士只付修补的部分就好,维护费我会自己付的。”


 


“没关系没关系,承太郎先生不会在意的,就算在意这也是我这个‘主治医师’下的诊断书,典明就放心吧。”雪莉笑着拍了拍花京院的肩膀,从他身旁走出里屋,将维修表交给了承太郎,“这是维修表,同意后请在这里签名。”


 


承太郎接过了表,简单地扫了两眼后拿起放在柜台上签字笔准备签名。花京院跟在雪莉身后走了出来,心下准备就此告辞,刚往店门走了两步就被人喊住。


 


“喂,花京院,等一下。”


 


低音提琴毫无征兆地在他脑后拉响,几乎把有些做贼心虚的男孩吓得脊背一震,花京院僵硬地转过身,刚好对上博士的绿眼睛。


 


“你……”半张脸都被帽檐的阴影笼罩的博士微微皱起了眉,盯得花京院刚塞进胸腔的心脏又跳到了喉咙里,“我记得你学校放学没那么早,逃课?”


 


都准备好说不需要承太郎付维护费的花京院突然被博士的奇特思维绊了一个趔趄,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不,是从保健老师拿到了请假许可才出来的。”


 


听到这个理由的承太郎却把眉头锁得更紧了。


 


“保健老师?你生病了吗?”


 


——是啊,还是心病呢,也不想想是谁的错。花京院在心里叹了口气,眼前这个人虽然是害他心神不定的元凶,但好歹比自己年长十几岁,也是自己(只上了一节课而且根本没听进去)的老师,花京院还是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请假的缘由:


 


“是因为法皇不在身边我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所以被班主任放了半天假,并没有生病。”


 


这次承太郎陷入了沉默,但既不像是尴尬也不像是对高中生隐约的抱怨感到恼怒,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店内,两手揣在大衣的口袋中,配上英俊的外形仿佛是谁放在这里的一尊现代化古希腊塑像。花京院被这尊面无表情的雕像盯得浑身不自在,在他准备打破沉默向博士道别时塑像终于开了口。


 


“会修好的。”


 


这句话或许是对花京院的一句许诺或一句鼓励,但说话的空条博士不仅毫无表情,语调还缺乏起伏,于是它变成像是单纯讲述某个结果一般的陈述句。花京院注视着承太郎认真的脸,突然觉得面前这个高大的白衣男人像自己曾经在动物园里见过的一脸严肃却笨拙的北极熊,他绷直了嘴唇,最终忍不住笑了出来。


 


“是,借您吉言。”


 


花京院向空条北极熊鞠了一躬,忍着笑意走出了店门。


 


 


与法皇分开的时间似乎变成了黏着的某种胶质,连接着离别与重逢,挟裹在其中的花京院如同橡筋般被拉长,引导着被留下的躯体浑浑噩噩地寻找灵魂。但或许是雪莉的安慰起了作用,又或许是承太郎那句变成陈述的许诺抚平了他的不安,他至少勉强在学校重回正轨,仿佛一切安好一般上课、值日亦或者是被同学拜托整理书籍。


 


高个子的男生总会时不时成为班上的苦力,花京院同班的图书管理员是个有些娇小的女孩,让这样的同学踩着凳子一个人整理图书总归会让人有些良心不安,花京院从地上抱起一摞教材,任劳任怨地把它们推进架子最上面一层。从教室玻璃窗探进来的阳光逐渐西斜,缓缓沉淀成切开的橘子一般的颜色,汁液沿着地板一路流淌到花京院的脚边,把最后那本书也浸上一层橙色,花京院拾起它,填满了书架剩余的那个空隙。


 


图书管理员十足感谢地向他鞠着躬,花京院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从自己的课桌上拿起书包和手机向女孩告别。他翻过手机时才发现有两条未读信息,都显示来自“空条承太郎”,花京院疑惑地点开那两条消息,匆匆读过后倒吸一口凉气,女孩不知所措地注视着一向沉稳的花京院同学突然抓起书包冲出教室,慌张地从门口探出头喊道;


 


“花京院同学,不能在走廊里跑步啊!”


 



  • 短信发送自四十分钟前,写着“雪莉说琴已经修好了,我在学校门口等你”,而第二条发送自五分钟前,写道“我先去琴行了”。


 


——糟透了。花京院在心里叫苦,硬生生把自行车蹬出了摩托车的马力,拐过琴行街口时差点摔倒。他气喘吁吁地停下车,一抬头刚好透过玻璃橱窗望见承太郎伟岸的背影,手里还握着他的法皇。


 


花京院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刚要开口喝止承太郎时一阵缺氧的晕眩从肺里直冲上大脑,他只吐出一声痛苦的干呕,眼睁睁看着承太郎举起了法皇。


 


对于高大的空条博士来说,法皇有些娇小了。他将法皇枕在自己宽阔的肩上,修长的手指扼住小提琴细长的颈,在琴弓架在弦上时,法皇啜泣似的呜咽了起来,琴声随着承太郎揉弦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攀升,博士白色的大衣仿佛随着音符变成了海鸟的双翼,向着无垠的海洋振翅。它洁白的羽毛抚过海面,似乎借此让大海同那啼血的哀叹共鸣起来,潮汐如一曲悲歌般涌起又落下。海鸟翱翔在几乎要将它吞没的巨浪间,濡湿的羽翼仍执着地指向灰暗的天空,一圈圈地在汹涌的海面之上盘旋。


 


花京院站在店前,愣愣地听着浪潮在他脑中起伏,那只海鸟的羽毛仿佛轻抚过他的心脏,一种针刺般的悲伤蔓延开来,他抿起双唇细细咀嚼着唇齿之间久久不散的、咸苦的海水的味道,直到潮水退去才推开店门,风铃清脆的震荡刚好接上减弱的琴声,承太郎挥下最后一个音符,转身看向了他。


 


“抱歉借用了下你的法皇,因为你没有到所以我先验收了,琴没有问题,如果不放心你可以自己再检验一下。”


 


承太郎将琴弓和法皇并在一起递给了花京院,红发的少年小心地接过法皇抱在怀中,抬眼注视着依旧面无波澜的博士,葡萄似的紫色眼睛比平时湿润一点,好像蒙上了一层露。


 


“《我想成为贝壳》?”


 


似乎是没想到对方能够辨认出自己演奏的曲目,承太郎一怔,转而压住了帽檐,回答道:


 


“单论喜好的话,更想成为海豚或者海星。”


 


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逗乐了红发的男孩,他看着博士帽子上金灿灿的海豚轻声笑了起来,终于放松的表情显现出独属于这个年纪的活泼和青涩。


 


“非常出色的演奏,我原本以为您完全不懂乐器来着。”


 


可回答他的话的并不是承太郎,而是从里屋走出来的波鲁纳雷夫的一声大笑:


 


“那个空条贞夫的儿子不懂乐器,哈哈哈哈,花京院你在开什么玩笑!”


 


波鲁纳雷夫的笑声滑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他上扬的嘴角在柜台外两人惊愕的注视下逐渐凝固,最终尴尬地绷成一条直线。


 


“呃,难道承太郎没告诉你他是空条贞夫的儿子吗?”


 


“空条博士告诉我他们两个同姓只是巧合!”


 


花京院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承太郎,被当场拆穿的博士别过了脸,抬手把帽檐压得更低,阴影几乎笼罩了他大半张脸,被遮盖的绿眼睛从帽檐下狠狠瞪了一眼波鲁纳雷夫,仿佛要不是还有未成年人在场他就要立马把法国男人那头电柱一般耸立的银发揍平。


 


但被瞪那个反而看了看承太郎,又转头看了看花京院,最终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感叹。


 


“嚯——承太郎,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哄骗未成年的小孩?”


 


波鲁纳雷夫摩挲着下巴咯咯地笑了起来,隔着柜台嚣张地嘲笑想揍他又不好下手的承太郎,仿佛是凤冠鹦鹉隔着笼子挑衅猫,两方都张牙舞爪。


 


——要吵就吵,干嘛还抓我在中间当靶子。花京院抱着法皇注视着两个年纪加起来近六十岁的成年男人夹着个柜台展开没有硝烟的战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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