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灯

写我想写的,愿您读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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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英] 告白

依旧是在wb发布过的旧文存档

一定程度上可以视作迟到了若干个月的EP:Link读后感



告白


文/白灯

推荐BGM RADWIMPS - あいとわ


他们牵着手,走在静寂的墓园里。一块块灰白的石碑前头摆着一束束枯萎的花,柳树枝的影子在扭曲皱缩如核桃的花瓣上摇晃。这里有成百上千个灵魂,除了他们二人,都没有呼吸。

他们于一个岔口停下脚步。面前的石碑上没有刻字。英智缓慢地询问:涉觉得这里怎么样?

他如实回答:嗯——冬天阳光会很暖和吧?不过看着不怎么挡风。

英智不满地撇嘴:我还挺喜欢吹风的,很痛快不是吗?

涉从善如流:可是你会咳嗽。他伸手拽了拽英智大衣的领子,确保它们能在对方口鼻前筑起一道严丝合缝的墙。它们上头,一对玻璃珠一样的蓝眼睛瞪着他,小孩儿闹脾气似的。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英智不情愿地耸了耸肩膀,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腕骨泄愤:那,既然涉这么说……再陪我逛逛别的地方吧,好吗?

他眯眼笑了笑:当然好。

墓地像张偌大的棋盘,有的格子里已经搁上了棋子,有的还空荡着,等着死神落子。他们从空白的大理石之间穿梭而过,英智一脸认真,考察梦幻祭舞台一样,仔细打量着每个感兴趣的位置;涉则看着他的侧脸。柔软的、蓬松的金发服帖地垂在他颊侧,在涉的双眼前拉起一层朦胧的雾。英智完全没察觉到他的恍神一样,反复征询着他的意见:这里怎么样?这里呢?这里呢?……他郑重地回复:这边太阴暗潮湿;这里容易落灰;这个更不行!太不显眼、不好找了——配不上我的皇帝陛下。

他也是认真的,英智听得出来;甚至说得有理有据,得承认。

绕着整个墓园转了一大圈,他收获了涉的128种否认,终于有点泄气了。涉还要强拉他到入口附近的长椅上坐下歇息,又从不知道哪个口袋里掏出一听温热的橙汁,塞进他手里。英智不甘心得想踢石子——这就太幼稚了,他上次这么干还是小时候跟敬人玩一二三木头人吃了瘪。所以他最后只是盯着自己的鞋尖,捧着没打开拉环的易拉罐,也不说话。

涉把罐子拿来,替他拉开拉环,砰的一声。他的长发从肩上垂下来,落到英智膝盖上,像顺着窗帘缝隙挤进来的一缕月光;后者垂着头,拿指尖缠起来一小簇,搭纸牌屋一样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发尾是柔软的蓝色,青鸟的羽毛。涉纵容他抚弄,放软了声音:英智?英智。别生气啦。

我没生气,涉。他叹了口气,松开手指,让那一小截头发躺在自己掌心里:你说的对,我明白的。

你没明白。涉说:我的意思是,英智你不用那么着急。

我不得不抓紧,我没有时间,涉……他慢慢闭上眼,偏头倚在涉肩膀上。对方体温比他高些,隔着外套都能感到熟悉的暖意。在……那之前,我想至少把这些事情决定下来。如果是父亲或者家里其他人替我主张的话,一定完全不会在乎我的想法,把一切都按最昂贵、最隆重的形式安排下去的。雕花的棺材、盛大的追悼会、报纸头版的讣告,都不用动脑子,直接复制粘贴祖父葬礼的模式就是了。说是天祥院家代代相同的传统,不过是不走心的借口罢了。

涉抿了抿唇,手指顺着英智的背脊爬上去,穿过那些纤细的、颜色浅淡的发丝。稍微施力,他就能感到英智后脑血管的跳动。微弱的、有力的,谈论着自己的死的话题的他正活着呢,涉想。

英智在他肩头喃喃自语:……不下葬的方法怎么样呢?我还是不大想躺在土里。

好啊,涉说:那我们来想一些Amazing的事吧——登在讣告上,能吓大家一跳的有趣的事。

英智呼呼地笑起来,吹得他耳根一阵发痒:不愧是涉。是呢,我以前也有在书和网络上见过……不同的尸体的处理方式。比如把骨灰镶进宝石里……

那我就把宝石做成戒指吧,和到时候成为幽灵的英智交换。

那我要努力成为幽灵才行。

不不,不那么努力也行的。

明明是涉说的?啊对了,还有把骨灰埋进土里,在上面种树的方法。

诶——英智会长成怎样的树呢?会开花结果吗?

苹果树怎么样?花很好看,果实也美味。那可是足以让亚当和夏娃败给诱惑的禁果哦。

你再这么说,凪砂君和日和君要来踢你的树根泄愤了。

哦呀,好可怕。涉会保护我吗?

真是任性的要求呢。但如果是英智的请求的话,你的日日树涉当然只有接受这一个选项了哦?作为回报,英智要允许我拿你的苹果去做些果酱。我的家人们——贞德,还有其他的孩子们,可能也会在你的枝头落脚筑巢呢。

那还真是荣幸。啊,不过,把骨灰撒在海里的感觉也不错。

真不专一啊英智!嗯,如果你融化在海里的话,我就在海边盖一间小木屋住下,每天早晚对着海表演吧,也读诗给你。到时候整片海洋都是你,都是我的观众。

不错耶,这是我迄今为止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他从涉的肩膀上支起脸来,脸颊被压红一块,像块不自然的胎记。他眼里慢慢泛起一片风平浪静的海,漂亮的蓝色凝视着涉:能让涉不那么寂寞的结局。

涉一下子接不上话来。英智瞅准他愣神这一下的空当,猛地扎进他怀里,脸贴在他胸口,只给涉的视野里留一片金黄的发顶。他骤然有点慌乱,差点把手上还抓着的易拉罐整个扔出去,摸了几下才平稳搁在椅子旁边,抽手把英智搂住了。

英智……?他试探着唤了一声。没有回答,他也不催促,手一下下轻拍英智的后背。

涉把自己给了我,把未来托付到了我手上。半晌,英智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蜻蜓落在荷叶上。我不想做不负责任的人,我不能——我不允许涉还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今天强行要你来陪我挑墓地,对不起。我知道涉会包容我的任性,所以故意这么做的。我想着这么一来,涉也好,我也好,都会对离别和死亡的气氛更适应一点吧,就像脱敏疗法一样。……不过看样子是没什么用。

对不起。他稍微动了动,偏过脸去,倾听心跳一般地拿侧颊靠着涉的胸口。其实我真正的想法很过激、很可怕,说出口之后你说不定会觉得真恶心、会讨厌我吧。

英智。

他抬起眼来。涉顺势吻了吻他的前额,鹰隼一样锋利的眼尾被不明的情绪冲得柔和。因为涉是个温柔的人啊,我爱慕着的人。我爱你,他苦涩地想,然后开口——


——我想被涉吃掉。

英智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想变成涉的骨血,想和涉融为一体。虽然可能会让涉背上杀人或是毁坏尸体的罪名,但是,一想到能被你杀死、被你吞噬、成为你的一部分,然后永远和涉在一起,我就幸福得不得了。经过你的唇舌,就是被你所亲吻。他的语气渐渐急促起来:如果涉觉得血淋淋的太过残忍,我也见过一些案例,把骨灰做成面包供家人分食——我的话就只给你。然后……


英智。涉打断他,双手捧住他的脸颊,以不可思议的平静注视着他的眼睛:如果这是英智的愿望、是英智的求爱,我不会拒绝的。但——比起这么麻烦的事,还有更能让我幸福的方法哦!

金发少年怔怔地看着他。涉拿食指点点他的前额,露出一个甜蜜的笑:真拿你没办法!英智总是这样,明明很聪明,怎么总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想不到呢?

那是因为——

嘘。涉朝他眨眨眼:不用在意那些,忘了吗,英智?我的答案可从来都很简单喔。

像在彩票开奖日公布头彩的号码一样,他缓慢、坚定地报出答案:

好好地珍惜自己,好好休息,慢慢走也没关系……放松一些,按你自己的步调来。你想做的事情,我们一起慢悠悠地去实现。就这样就好了;

只要尽可能长久地,在我身边活着就好了。


啊,还有一件事。涉突然说道。英智赶忙用力眨了两下有点模糊的眼睛,困惑地把头歪向一侧。涉把一缕长发捋到耳后,大笑起来;另一只手揽着英智后脑,把他更近地、更近地拉向自己。

不需要等到死后,英智。涉说:我现在就可以——我现在就想亲吻你。


Fin.





夕阳西斜时,他们离开墓园。风更大了些,英智不自觉地缩进风衣领子后面。涉在身侧,依旧拉着他的手。

说起来啊,英智。涉突然说:今天陪你来挑了墓地,下个休息日的时候,能不能也陪我挑点什么?

当然好。英智回答,又忍不住好奇地问:涉有想买的东西吗?

英智你猜?——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公布答案:戒指。

英智差点让橙汁呛到。涉笑起来:为了让英智不必努力变成幽灵,我们还是现在努力下比较好。

嗯、嗯。

他耳根有点红,又用力捏了捏涉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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