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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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カイオエ] Felix Felic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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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北祝祭读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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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thra召出的骸骨,冰冷、坚硬、晶亮;Owen不是第一次领教——他在漫长生命里与他缠斗,被冷硬的尸骸穿透而变成尸骸的次数两手数不过来——因而愈加厌恶。好疼。不属于他的剔透骨骼此刻正镶在他胸腔里,血被堵住出路,无法喷溅,只得如被用力挤压的袋装炼乳一般流出,缓慢滞涩。好疼。肌肉收缩,Owen不能自制地颤抖,眼前阵阵发黑。如果换做某个不够强大的魔法使,此刻怕是已经化作闪光的石头碎裂一地了。好疼。

他咬紧牙关,瞪视着自己眼前如刺眼朝阳般升起的Mithra。尖锐的水晶维持着嵌在他伤口处的形态,被他注进魔力,碾成一层糖霜似的粉末。小裁缝连夜缝制的祝祭礼服被剐出可怖的撕裂,赤红绑带断面整齐,摇曳如战旗。胸前孔洞赶在大出血之前被强行合拢,于是完好、毫无生机的惨白皮肤裸露在北国猎猎的风中。血像岩浆在身体里滚沸,他感觉不到寒意。

不过是又一次的死亡。他扬起头颅。


Felix Felicis

文/白灯


冰原在朝晖下亮如冷火。北国出身的原魔王叮嘱后辈们当心雪盲,于是乖巧的年轻魔法使们和贤者小姑娘齐齐背光而坐,分享Riquet随身带的点心。折腾出大乱子的他们几个则分散在不远处,也随意咀嚼、聊天,平静与魔法舍的任何一次早餐无异。

中央的魔法使在他身边坐下时,Owen淡淡瞥了他一眼:对方的侧脸处于高位时,他能从下方清晰地看到刘海下那枚鲜红眼珠。他的眼珠。意识到这点让他有些愉悦,便默许了Cain的接近。

Owen,你不冷吗?对方却不打算沉默。

什么?他迟缓地眨眨与对方颜色对称的眼睛。

你的衣服。Cain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处。Owen顺着低下头去,看到自己光裸的胸脯:沾着干涸的血,有几分骇人。布片的残骸垂在两侧。那是半掩的幕布,提醒他方才的创痛刚勉强落幕。一股不悦蛇一样攀上他脊背,直溜到天灵盖。金丝雀毫不忌惮,抖搂羽毛,直拿爪子勾他的逆鳞。如果对方是Mithra或Bradley,他毫不怀疑这是场全新的挑衅,是战书;但色泽柔润的金眼睛里是实打实的关切与诚恳。

他不属于脚下这片土地。他对真正的寒冷——长夜与死的酷寒——一无所知。

这比一切挑衅威胁都令他烦躁。

啊啊,是呢,我好冷啊,骑士大人。于是他故意拿捏腔调,声音甜软,摆出十足的楚楚可怜来:帮帮我吧?北国人越冬时,会直接割开动物的肚皮,靠热血和油脂取暖呢。怎么样,让我钻进骑士大人身体里避避寒吧?

Cain果不其然地拧起眉来了。别开玩笑了,Owen。他说着,语气里的无奈像张刚被压熨帖的莎草纸。现在又不是茹毛饮血的年代了。你冷的话——他突兀地伸出手去,碰了碰Owen抓着糕点往嘴里送的手、从半掌手套里探出来的冰凌造的手指——唔,果然很凉啊。 

他叫那指尖的热度烫得本能一缩,像一阵痛苦的痉挛;手上松软糕点跟着一抖,落下几粒残渣来。Cain颇自然地扫去掉在他膝头的食物碎屑,脸上模样却显出:他全然没意识到这是他肆无忌惮碰触的造业。Owen心口砰咚一响,几乎再坐不住;脸色也跟着沉下来。他认真地恼火了:喂,骑士大人,这么急着想领会寒气入骨的滋味吗?好呀,Quare-Mori——

哎、慢着慢着,我可不想跟你打架。年轻魔法使反应极快地比划出停战手势。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Owen,也知道单纯的口头制止无用,便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猛地在他向上摊开的、已经吹起雪片的手心里塞了一只纸杯。

竟真的有效:掌中的雪屑与成型中的狂风被纸杯镇压,消迩在一阵白雾里,如同向海底投下一只锚而稳住了飘摇的船。Cain见状捏捏额角,叹出一口劫后余生的长气:冷静一点,Owen。

……这是什么?

啊,是热可可。青年坦白地说:先前给Riquet也做过,很甜,想你也会喜欢。

什么啊。把我当作小孩打发吗?他不明白。刚压下眉头,他却蓦地想起出发前站在院子里的对方:沐浴在簌簌的光下,寂寞与悲恸像黑鸟的翅膀,在掠过月亮的刹那成为一片遮光的阴翳;可再向自己转过脸时,又是那张如常的脸了。明明说了那种话。为什么?中央国温煦的风拨动他束于脑后的长发,Cain因伤而看不见旁人的眼瞳晶亮,自己那只血红色的却被埋在前发下头。旁人休想看到。

就像现在这样:他最厌恶的夏花的颜色又看着他了。这种仿佛真的凭借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放下了一切因缘过往的态度让Owen浑身不适,仿佛被刻尔柏洛斯啃噬血管脊髓。到底怎么回事,再认真一点啊。这种半吊子的、不痛不痒的反应是什么?是非要等到另一只眼睛也被夺走才能记住憎恨的形状吗?是要再一次、再一次、再无数次地被自己击败,头颅磕在地上,嗅到潮湿发白的死的气息,这才会不甘心地将指尖扣进泥土,才会承认自己的弱小、无力、天真、愚蠢吗?难道就因为同为贤者的魔法使,成为了“同伴”“战友”,就可以无条件地相信自己不会真的杀死他吗?什么时候他才能顺遂自己的愿望,在普通的戒备、排斥之上再多生发些恐惧与恶意呢?

……他想:这是Cain。明明比自己弱小太多、却无数次地给了自己挫败感的人;总是打乱步调、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的人;从来听不进自己讲话的、说想要去理解绝不可能理解的对象的人。最讨厌的骑士大人。

Owen是擅长拨动人心的恶魔,他冷眼旁观过太多人类的欢乐与苦难,能精准地牵引起他人的喜怒哀乐。可他想不明白Cain,他从来没有明白过。明明是同类:满口谎言的骗子;慕强的、人类口中的怪物;孤独的魔法使。

他盯着纸杯里的液体。浅褐色,陈旧血迹的颜色,铁锈的颜色,看上去一点也不好喝。但杯里升腾起的白气扑到脸颊上,确实暖融融的。他不适应,倒也不反感。绷紧的肩膀垂落下来。他叹了口气,突然失去了所有攻击和恶作剧的欲望,顺从地抿住杯壁,喝了一口。

……好甜。

对吧?Cain笑了,浓稠的枫糖在他眼眶里融化:慢慢喝,这样四肢都会暖和起来。

暖和。为什么要追求温暖呢?他很强大。他生长在北国的冻土,是风雪在冰上凿刻出的生命,能在荒芜冰原上自在呼吸。寒冷对他而言无关紧要,也不如疼痛让他忌惮。实在是无所谓,做无意义的事容易令他倦怠。

可是——也许是淌过舌根的甜蜜液体太吸引人;也许是因为Cain不再开口,如在他于诅咒的疼痛中意识浮沉的半个下午中所做的一样,只静静地坐在他身边。

Owen捧着纸杯,持续、缓慢地吞咽。

不过是一杯软饮,粘稠甜腻,骗小孩子的安慰剂;不能治伤,无法挽救生命,虽然能让胸口温热起来,也远不如恒温魔法来得高效便捷。几乎一无是处。

但这也仍是一剂对死亡:阴暗、寂静与寒冷——的特效药。或许是这样。Owen想着,把蜂蜜与朝日的浮光一并吞进喉咙。


Fin.


P.S.Felix Felicis:福灵剂,《哈利·波特》系列中一种能让服用者诸事顺利的魔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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